他应该被关在发臭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才是他的归宿。
春天的枫叶变成了生命力勃发的绿色,被高空穿山的烈风吹过会响起“哗哗”的拍打声,这种声音很治愈,让迟年因为靠近监狱大门而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走进巨大的深蓝色的铁门里,铁门沉重地关上,也把那片翠绿的山关在外面。
迟年在会见室等了几分钟,这里干净又破旧,到处散发着肃然和冷漠,让迟年浑身不舒服。
迟敬中进来前迟年就听到了铁链在走廊地上划拉而过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迟敬中从门口走进来。
这一刻迟年才对时间的漫长有了实质的感受,迟敬中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都说久别重逢多的是思念与感慨,然而迟年看到迟敬中的这一刻,他只有一种感觉迟敬中很脏,像一堆垃圾长了腿正朝他走过来。
“还记得你有个老子呢?”迟敬中坐下后先笑了一声,露出满口黄牙,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脸上出现崎岖的褶皱,像树皮。
迟年突然想起母亲被迟敬中打死的那一晚,他从母亲的箱子里翻出一叠钱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迟年有点想吐,他皱起眉垂下眼。
“我给你钱和住的地方,你不要来找我和迟月。”
听见他的话,迟敬中大笑起来,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笑够了,他凑近一点,浑浊的眼珠里映着迟年的缩影,“小杂种,你有几个臭钱?”
迟年始终不看他,声音很冷静,好像没有一点情绪,“你想怎么样才会放过我们。”
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迟敬中突然往前,手放在桌面上,手铐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发着阴森的冷光。
“你把我送进来的,就要把我接出去,我还等着你们俩给我养老呢。”
迟年骤然抬起眼,迟敬中在那双黑亮的眼仁里看到自己狰狞的嘴脸,他坐回去。
视线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狭窄的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叫声,迟年突然放弃这场谈判了,就像人活到头就会死,他无法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
这样想着他便开始放空思维,目光落在桌上投下的一块阳光里,好像迟敬中不存在。
“你们俩乖乖等我出去吧。”
迟敬中不再废话,说完这句就起身离开了,他对折磨迟年和迟月让他们不好过有十足的把握,就像曾经无数次折磨他们的母亲一样。
迟年在会见室坐了很久,桌上的光斑一半逐渐落在地上时,他才拖着一身疲惫离开。
站在深重的牢狱大门外,背后铁门关上,他的一半影子还在门的那边。
迟月跳预言家
33、一次(h)
自从陆封覃摘掉戴在迟年脚上的追踪器之后,他就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知道迟年去了哪里,只能通过司机的汇报知道迟年的去向,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像最重要的东西随时都会丢失一样。
“萧山?”坐在办公桌后,陆封覃听见司机说迟年去了萧山,他放下钢笔询问,“他一个人吗?”
“对,萧山监狱这,他让我在外面等他……”
司机还没说完,陆封覃的音量就提了起来,“你就让他一个人进去了!?”
“……他,没让我跟着。”况且里面有狱警啊,犯人还能把他吃了吗,司机好无语。
陆封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司机真没用,他压下情绪问:“人呢。”
“出来了,正往这边走。”
“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仍在桌面,陆封覃靠进椅背里,摘下眼睛闭眼捏了捏眉心。
他不知道迟年为什么要去看迟敬中,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探视过,况且那么一个人渣,去看他死了没有吗?
迟年虽然是一个很固执坚硬的人,但陆封覃知道他其实非常善良,对迟月他都没有过分地苛责过,甚至还出钱给迟月看病,这些陆封覃都觉得没什么,毕竟迟月没有伤害性,但是迟敬中,据他了解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善人,他会杀人,说明他什么都不在乎,迟年跟他相比就是一只小白兔,龇起牙也咬不动对方分毫。
陆封覃想让迟年跟他开口,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只要迟年准许,他就可以毫无吹灰之力地帮他解决迟敬中,但迟年宁愿自己一个人去见迟敬中也不愿意让他帮忙,陆封覃郁闷得要死,却不敢打电话问问迟年。
他不敢逼得太紧,毕竟迟年最擅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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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迟年给乖乖洗澡,陆封覃站在狗狗的浴室门口,半晌才开口问:“今天做什么去了。”
迟年在乖乖身上揉搓起泡沫,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还问什么。”司机随时给陆封覃汇报他的行踪迟年很清楚。
被噎了一下,陆封覃靠在门框上哑口无言,他不再说话,默默走过去帮忙按住不配合的乖乖,让迟年给它揉搓,乖乖是个不稳重的狗,见陆封覃也来了它便开始嘚瑟,伸舌头舔迟年的下巴和脸,迟年还没反应过来陆封覃先急眼了,推开乖乖的头,恶声恶气地说:“瞎舔什么!”动作间,他挽在手肘的衬衫袖子都湿了,小臂肌肉泛着水光。
乖乖委屈地哼唧一声,眼睛看着迟年耳朵耷拉下来,陆封覃好无语,这狗怎么比人还有心眼,简直了。
迟年拍掉陆封覃的大手,冷冷地斜他一眼,然后把乖乖弄到自己跟前冲水,动作温柔,一副他和乖乖是真爱,陆封覃是意外的样子。
然而陆封覃的思想早都跑到了九霄云外,迟年这一眼让他差点丢了魂。
白色的棉质睡衣沾了水之后颜色变得半透明,迟年的腰腹露出一片春光,陆封覃的眼神在迟年身上游走,浴室的灯光很亮,照在本就白皙的手臂、后颈、侧脸上,给迟年镀上了一层柔软而浅淡的滤镜,陆封覃眼也不眨地盯着迟年,喉结滚动,像是要将他吞入腹中。
陆封覃存在感太强,占据了本就不小的浴室,一方天地里空气变得稀薄,迟年根本无法忽视那赤裸的目光,他快速给乖乖洗完把乖乖放进烘干箱,水都没放就起身准备离开,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陆封覃掐着腰扛了起来。
“饿死了。”陆封覃哑着声音说,然而动作粗鲁根本不像个快饿死的人。
迟年捶着他的背挣扎,腹部被那石头一样的肩膀肌肉硌得生疼,急喘着气怒道:“饿死你吧!放我下来!”
走进卧室把人仍在大床上压住,陆封覃一副混不正经的样子,“你好狠的心啊,小年同学,”
他不要脸地说:“饿死我了,谁喂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