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历延仍旧没有反应,新娘凑过来和他轻靠了下脸颊算是完成了这个环节,她小声地跟徐历延说:“你妈妈的脸色比你的西服还黑。”
徐历延读出来这句以后认为结婚对象的说法非常恰当,于是很赞同地点点头。
婚礼结束以后罗轻挽着徐历延下台,换下婚纱就跟徐历延道别,罗轻带着口罩从离侧门最近的餐桌旁边抱走她的儿子,电梯门缓缓合上,罗轻消失在视线里,而他转过身,正好和梁芫对上。
徐历延敷衍地鼓了两下掌,夸奖梁芫把婚礼的排面弄得不错,然后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
“酒你慢慢喝,”徐历延把助听器戴回左耳,揽过梁芫的肩膀,用了一点力气把她推回大厅里,“玩得开心,梁女士。”
他不奉陪了。
徐历延拿着买的戒指回了他和隋桥的家,家里没有人,他又坐回餐桌前。
他完成了隋桥的第三个愿望,现在轮到他许愿了。
如果隋桥在12点前回家,他就原谅隋桥。
电子钟播报12点整的时候,徐历延开始妥协,如果在太阳升起之前隋桥回来,或者隋桥打来电话的话,他也会原谅隋桥的。
徐历延固执地选择不开灯,沉默地听着电子钟一句一句地整点报时。
当暖橙色的光缓慢地抛进客厅的时候徐历延离开了家。
婚礼的第二天,阳台上的仙人掌只得到阳光。
第09章利小
徐历延在婚礼以后两周高强度连轴转,去津北出完差后又收到临时通知让去晋平,跟着分部负责人一起去和物流公司谈新一季的合作。近几年电商发展迅速,物流企业对供应链技术的要求很高,恪英去年的新分部建在东南沿海区,这一块跨境的电商业务多,同时因为经济发达,技术发展程度也高,要从老牌的科技公司手里抢生意不太容易,而且恪英只是想搭上线,并不是真正地要担大头。分部负责人头疼得要命,约了三天,智轻的回复一直是改日再约。徐历延打了个越洋电话给罗轻,要来了智轻董事的私人电话。
“谈生意的话,老头子不会见你的。”罗轻好心提醒,徐历延没出声,等着她后半句。
“不过,你可以跟秘书说找你岳父喝酒,估计能行。”
徐历延说了句谢谢,把电话挂了。
他第一次见罗轻是在婚礼前一周,电话里罗轻通知他帮忙接下幼儿园的儿子,然后约在了离幼儿园两个路口的咖啡店见面。
罗轻点了两杯美式,一块蛋糕,等着徐历延问话。
但徐历延什么都没问,招手跟服务员又点了一块布朗尼,把桌上的蛋糕一起推给小朋友,叮嘱了一声慢点吃,然后保持沉默。
罗轻觉得有意思,“你没什么要问的吗?徐先生。”
“你儿子挺可爱的。”
罗轻语塞,回国以后相亲了很多次,这是第一个什么都不问的男人,不仅不问,甚至不好奇。
“徐先生是自愿结婚吗?”
“不是的。”徐历延回答得很快,反应过来不太礼貌,又跟了一句“抱歉”。
罗轻笑了一下,给小孩擦了下嘴巴,“我倒是自愿的,给小回白捡一个爸爸。”
“但是,我还有个男朋友,你介意吗?”
徐历延皱了下眉毛,这是罗轻到目前为止在他脸上看到的第一个表情,她以为徐历延不满意这点,刚想继续说,就听到徐历延问她:“小回介意吗?”
罗轻彻底愣住,小回在旁边含糊不清地问:“我怎么啦?”
“我的资料罗小姐你应该看过了,虽然不太礼貌,但是想告诉你,资料上有不属实的地方,我不是单身,也有,”徐历延顿了一下,“也有爱人。结婚有目的,孩子,伴侣,这些都不是我想问你的,也与我无关,你想做的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所以我没有办法成为你口中,白捡来的父亲。”
罗轻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没有办法做小回的爸爸,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她成为真的伴侣,她反应过来原来不好奇是因为不在意。
她不再揣着试探和逗弄的心思问话,语气平静地回复徐历延:“梁芫给的资料上看来只有性别和关系鉴定结果是真的吧?老实说,我对结婚这种事不感冒,只有我和小回也一样可以生活,前几个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都让我很不爽,但你不一样。”
“冲你对小回的态度,我可以试着配合你说的,结婚有目的。”
老头子并不爱任何人,不爱死去的妻子,也不爱在世的孩子,但爱钱,要她跟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结婚并不是他的作风,罗任智的做事原则是有利可图。
男人是自私的,她很了解这一点,从她不负责任的父亲,也从每一个曾经坐在徐历延位置上讥讽她是生了孩子而没人要的破鞋的男人身上。表面衣冠楚楚,但并不吝啬侮辱,罗轻清楚地知道这些人的劣根性,他们喜欢放荡淫乱的婊子,又要求身边是圣洁无暇的妻子。因为有挑选的资本,所以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的孩子。
小回并不是意外,他是罗轻等待了很久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只有妈妈,理所当然,就不必非要有父亲。
罗轻并不把家庭圆满作为人生目标,她的爱情是自由的,友情也是,甚至亲情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就更是自由的,徐历延这点没说错。而她愿意配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结婚对象,原因无他,小回最爱吃巧克力布朗尼。
“谢谢。”徐历延看了下时间,问需不需要等小回吃完蛋糕送他们回去,罗轻摆了摆手,告诉他有事可以先离开。看着徐历延离开的背影,罗轻开始好奇,徐历延结婚,到底是为权,还是为利。
徐历延打通那个私人号码以后,如愿约到了罗任智,他们约在智轻26楼的会议室,分部的负责人没讲两句就被叫停,罗任智对着徐历延微笑:“单独聊两句?”
负责人愣了下,鞠了躬转身拿着包出门了。
“婚礼那天,是小轻的叔叔代我去的,没见到你。”罗任智站起来走到徐历延身边,拍拍他的肩,“你和小轻走得都蛮早,”
“听说,你妈妈很生气。”
“您认为,这种场合,情绪重要吗?”
“你倒是很冷静。”罗任智手指点了两下桌子,徐历延拉开椅子坐下。
“我来这主要是想说,您想要的股份,不难拿。”
罗任智示意他继续说,“梁芫手里的那百分之八原本就是您的。”徐历延递过去一支录音笔,
“您可以确认一下。”
录音笔里是一份录音遗嘱,很清楚地列明了两条,股权归还和分配,以及名下其余流动资产,不动产,全部进行慈善捐赠。日期完整,遗嘱人和见证人姓名列出,录音合法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