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正想捏捏子朗的鼻子,忽地想起以前的小家伙现在已经是个少年郎了,现在这孩子气的惩罚方法不再合宜,也不作表示了。
子朗看到秦晰伸出手,下意识地认为又会被掐得无法呼吸,皱了皱鼻子,身子也没闪躲,岂料秦晰垂下了手,复而专注于那些饺子馅儿。子朗心里有些惴惴,每当秦晰以这种半是责怪的口吻说着,必会伴着不轻不重的惩罚,他刻下恐怕是真的惹秦晰生气了。
他倾身向前,拉过秦晰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头上,直直地对视着秦晰疑问的目光。
"鼻子让你捏,你别再生气了。"
"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便别再偏食了。"秦晰有些哭笑不得,顺应子朗的要求掐了掐。敢情这家伙被他捏鼻子捏出习惯了?
子朗撇撇嘴,对秦晰的说法感到不以为然。若是下次他再惹这人生气,把鼻子送出去,让他消消气就好了。
──子朗压根儿把这法子当作了万用的灭火工具。
秦晰自是不知道子朗心里存的小心思,他放下已经拌好的肉馅,取出昨晚做好的烙饼,他切下几片肉,在上头抹了香料后,和烙饼一起搁在铁架子上烤着。
那肉片油脂滴在火里,兹兹作响,勾得子朗肚子又再"咕噜咕噜"地打起鼓来。他眼巴巴地盯着那冒着热气的肉片,想着把肉片夹在烙饼中的滋味,甚为后悔地抿着唇。他方才真不该拒绝这人的,如果是和着烤肉的烙饼,不论有多少,他也万分乐意消灭个精光的。
"你个馋鬼。"秦晰看着子朗那渴望的目光,又岂会不清楚这家伙想着什么,不禁用手指轻搔他的脸。
那知子朗得了秦晰如此亲昵的举动,心中欢快,讨好地把脸往秦晰的指尖上蹭了蹭。秦晰看着这分明已是少年模样的子朗,生出点点的无奈,不论长到多大,这家伙爱撒娇的习惯倒是没改。
"这些饼你且拿去填肚子,饺子还等花上好一些时间才会做好。"秦晰把肉片铺在烙饼上,再卷起饼皮,然后把盛了所有烙饼的碟子递到子朗的面前。
子朗得到觊觎已久的食物,迫不及待地塞了满嘴的饼,舌头尝到嫩滑的肉片,味蕾和空虚的肚子得到极大的满足后,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某只立刻显得精神抖擞,按那吞食的速度,待会他的早饭恐怕能够节省下来了。
"你不吃了吗?"子朗啃完第二个烙饼后,发现秦晰没有丝毫要取过烙饼的意图,不大赞同地皱起眉头。
"我现在肚子不饿,你自己吃好吧。"何况竹言也快起床了,他得加快速度做好饺子。
"吃。"子朗掰下一角饼,也不管秦晰的拒绝,凑到他的嘴边。这人老是这般推搪,以为他不懂肚子闹脾气那难受的感觉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秦晰吃下唇边的烙饼,待食物下肚,才意识到这会的确是有些饿了,他瞥见子朗再次掰下一角饼,出声制止。
"我来喂你。"子朗彷佛听不见秦晰的说话,又把烙饼送到秦晰的唇边。他看着这人的嘴一张一合的,把食物吞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便不想教这人接过碟子了。
看着子朗坚定的神情,秦晰也不再反抗,他可是清楚这家伙耍赖的手段有多高明。然而眼下这情况使他有几分不太自在,以前子朗还是小包子的时候,总是缠着他喂食,如今两人的身份倒了过来,他反而变作被喂的人了。
"这一块饼便可以了。"秦晰感到腹中已有正分饱,随即示意。
子朗紧紧盯着秦晰的脸,确定秦晰这回没有敷衍他了,这才扫光剩下的烙饼,只是他的眉目间染上了些许遗憾之色。
秦晰擀好饺子皮后,打算让子朗帮忙包饺子,每到这步骤时,子朗便会表现得兴致勃勃,但他回首看到子朗的模样时,不禁莞尔。
"你怎么吃得满嘴皆是饼屑了?"子朗的唇上泛着油光,嘴角都沾上饼屑,秦晰伸手拭去,顺势送到自己的口里。
秦晰对这种亲密的动作没有分毫的自觉,他的心里总是觉得子朗不过是个孩子,不论是包子还是少年的形象,相比不知过了数百抑或是数千年岁的秦晰,依然是个刚落地的娃儿罢了。何况秦晰可说是看着子朗长大,便没有避讳的意识了。
他断然不觉,此等行为放在任何一个少年或是少女的面前,已是有几分挑逗的意味在里头。
子朗看着秦晰的动作,感到胸口闷闷的,身体忽地躁热起来。他刻下只想扑倒眼前的人,然后在那老是吸引着他视线的唇上舔吻着,他可是牢牢的记着,那两片唇瓣内,有着比任何肉食更好的滋味。
他尚未把臆想付诸实行,下一刻便猛然想起秦晰的惩罚,整个人立马瘪了下来。
话说之前他在李牛面前吻了秦晰,这可不是捏捏鼻子就能揭过去的事。秦晰虽然没有责骂他,却在他耳边念叨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男女之防守规遵礼的大道理,接下来还有令他更深刻的惩罚......
──足足有三天,桌上全都是菇菌菜蔬瓜果,连半两猪油也没有,害他连肉味也嗅不到半分。
最后还是竹言看不过子朗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劝说秦晰添上肉食,子朗才得以解放,要不然秦晰只怕会继续烹煮全素宴。当然,即便竹言帮了子朗,这家伙也不会心存感激的,最多......少欺负竹言一两次。
子朗觉得委屈至极,这阵子甚至是早安吻,他也讨不到半个。他悄悄地挪动身子,靠到秦晰的背后,把头搁在秦晰的肩窝处,想要得些安慰。
他的身体最近间歇地热得厉害,每每在秦晰那蹭着嗅着,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味道,随即而来是浓浓的失望。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倘若秦晰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他身体上的不舒服便可以得以解决。
"你黏着我,我怎么包饺子呢?"秦晰以指尖点着子朗的额角,这么大的热源在夏天贴上来,使他有些难受。
子朗慢慢地挪移着身体,虽然动作缓慢,却确实是听着秦晰的说话,不再黏着他了。
"你不是喜欢包饺子吗?现在可以开始了。"秦晰安抚着拍拍子朗的头,现在子朗的个子和他相差无几,昔日惯常的举动现在变得有些困难。
"我比较喜欢你亲我。"子朗微微撅着嘴,竟是向秦晰撒起娇来了。"你最近都不给我早安吻了。"
秦晰闻言一怔,子朗默默地注视着他,话语间夹带了指责。他那有些委屈的神情,让秦晰彷佛看有只耸拉着耳朵,以墨绿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幼狼。
他轻叹,终是抵不过子朗的控诉,在他的脸蛋上轻触。
"现在可以帮我的忙吗?"
终于得到便宜的子朗颇为雀跃,响亮地应声,迅速地去包饺子了。秦晰暗忖,纵出这么爱缠某他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第十八章:诡计
早饭过后,秦晰收拾好盘盏便到了灶房,和竹言一起洗这些碗碗碟碟。这时一向爱缠着秦晰的子朗却没有跟上,反而是在药田那埋头苦干。
子朗自从个子长高了,便缠着秦晰兑现承诺。他惦记着秦晰说过的话,待他长得比竹言要高,便让他帮忙浇溉药田。子朗自秦晰答下以后,也不让秦晰担上这等粗活了,每每秦晰要往药田那走去,子朗便像防着什么似的,把秦晰拉走,竟以一人之力浇完整片药田。
秦晰本是担心子朗的力气有所不继,后来见他从药田回来的时候没有疲惫的神色,只好由着他。他让子朗每天点上一道菜,以作奖励。
"竹言,你今天想吃些什么?"秦晰把碗盘放入水盆,回首询问男孩。子朗有时爱在他这讨些便宜,但是竹言却是静静地做事,从没要求过什么,乖巧得令人心里发疼。
竹言听罢,只是摇摇头。他倒不是没有特别喜欢的菜色,只是不愿为了一道菜,而使秦晰多花工夫。
"竹言,尽管告诉我无妨。"秦晰知晓竹言的想法,男孩自从到了他家,便帮忙处理琐事,平日罕有的要求,不过是因着他希望多干些活,或是看到秦晰熬夜及吃得少了,催促秦晰多照顾自己罢了。"我希望你提些意见,平日老是想着要做什么菜色,倒令我有些困扰了。"
男孩这么小心翼翼,当是不希望惹秦晰生厌。秦晰知道这是竹言的心病,大抵是幼年艰苦的生活养出的习惯,一时不知该如何纠正,只好多顺着竹言,教他安心下来,知道秦晰不会讨厌他。
竹言有些惴惴地望着秦晰,估算着他说话中的真伪。他看不得秦晰烦恼的样子,可是提出意见后,又怕会为秦晰添上麻烦。他不懂做菜,若是他说的菜色做法工序烦琐,岂不是教秦晰难为吗?
"你能为我提些法子吗?"看到竹言有些犹豫,秦晰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