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将就睡一会儿,我给你找点药。”
余嘉圆无法拒绝,都到了这里,他没地方可去了。
赵安乾住的地方低调过头,只是老旧的连电梯都没有的家属楼,余嘉圆扶着楼梯深一脚浅一脚上去,觉得这很像自己老家的普通民宅,赵安乾只是住在这种地方吗?余嘉圆心里踏实了点,他觉得作风廉洁低调的领导都不会是坏人。
是四楼,余嘉圆爬出一身汗,赵安乾用钥匙打开房门,里面是装修简单的有点年头的两居室,收拾的很干净,棕红色的木地板油亮。
“去洗个澡吧,花洒要多调一会儿,水温很难把控。”赵安乾脱掉外衣,可能是脱离工作环境的原因,他看起来温和许多。
余嘉圆无法对这样一个人心怀本能的敌意和戒心,不应该,也不必要。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赵安乾是昨天加班的时候忽然接到的谢小方电话,忙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吃上。赵安乾把给余嘉圆找的毛巾和衣服搭在洗手间里的洗衣机上便退了出去,赵安乾静静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他不太想吃饭了,看了看时间,也没什么睡觉的必要。
赵安乾点起一支烟来提神,食欲更被尼古丁抑制,但身体本能发出警告,胃里隐隐作痛。
赵安乾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还是起身去了厨房,他不太爱做饭,但更不愿意叫外卖,不干不净的也吃不下去。赵安乾从冰箱里找出几颗小葱和香菜,打算简简单单煮个面将就一下。
但做饭的过程只有简单和繁琐的区别,该麻烦依旧是麻烦,赵安乾在琐碎的步骤里烦躁起来,克制不住想到洗手间里的余嘉圆,洗过澡后的地板上湿答答一片,镜面完全被雾气爬满,陈旧的不锈钢置物架很容易留下水渍,而且余嘉圆头发不算短了,如果掉头发,发丝细细密密留在下水道的地漏里面,赵安乾越想越烦,他就不该把余嘉圆带回来,赵安乾根本就没有带人回家的先例。
吃完饭之后刷锅刷碗不算,还得自己去收拾浴室,然后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如果秘书抽不开身,晚上赵安乾还得亲自飞趟深圳......这日子过的,表面上挺风光,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乐趣。
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沸腾着飘起薄薄的蒸汽,赵安乾扔进去一匝挂面,想了想又多放了点进去。
洗手间微锈了些的门锁发出不轻的“咯吱”声,余嘉圆神情拘谨地走出来,这房子太小,赵安乾稍微侧侧头就能透过厨房的推拉门玻璃将余嘉圆看个完整,余嘉圆穿着赵安乾一件纯棉材质的白衬衣,领口处稍微洇湿了一点贴在脖颈上,他把扣子扣得很严实,一直系到喉结上,但与这堪称保守的严实产生强烈反差的是余嘉圆的下身,或许是衬衫于他来说太大,里面的短裤连边儿都没露出来,乍看上去跟没穿裤子一样,打眼只见两条形状姣好的双腿。
余嘉圆的腿挺漂亮的,是种和现在常规的畸形审美背道而驰的漂亮,赵安乾的审美算是很传统那挂,现在不少年轻男孩那种筷子似的苍白孱弱的腿他欣赏不来,余嘉圆这样有点肉有点力气的抱起来会更有感觉。
赵安乾收回目光,余嘉圆还是太小了点,没什么味道,在床上放不开,不是硬邦邦着身子做无声的抵抗就是在哭,所以赵安乾对他其实没太大的兴趣,属于是有机会玩就玩玩,没有机会也不会想。但有段时间赵安乾是想过余嘉圆一阵的,就是在温泉会所目睹过余嘉圆和谢小方做ai那次,赵安乾还真是没想到余嘉圆浪起来能那么浪,都能把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谢小方馋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不值钱样子,该是多香,很难让人不产生遐想。
余嘉圆踟蹰着向厨房走过来,他站在推拉门的门轴边,很乖很懂事的汇报:“领导,浴室我用好了,谢谢,衣服我过几天洗好再给您送过来。”
赵安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一边在锅里搅弄一边又想着他的浴室,实在忍不住,赵安乾道:“你来,给我看下锅。”
余嘉圆怔愣一下,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没多问,走进去接过赵安乾手里的筷子。
余嘉圆看着赵安乾脚步匆忙地向洗手间走去,他错误的理解了什么,连忙垂下头。
锅里清清淡淡的只浮着两条蔬菜,余嘉圆看着台子上还未开封的鸡蛋,很自然的伸手拆开从里面拿出两个,清水洗过后一个鸡蛋打进锅里,另一个在碗里搅散了加进盐粒放进空余的炉灶上的蒸锅里,余嘉圆是个非常简单的人,他只是觉得赵安乾很辛苦,吃饭不能太敷衍,最起码需要补充点营养。
赵安乾很快从洗手间出来了,他确实没料到余嘉圆一个不大点的小孩会这么自觉,赵安乾所见的浴室内根本连被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地面干燥、镜子明亮、置物架可见才被擦过而闪着微弱的光。垃圾桶内有些使用过的纸巾,不难想象疲惫的身体绝算不上舒服的余嘉圆是怎么在洗过澡后拿着纸巾一点点将痕迹全部抹去的。
换成是谢小方,别说让他顺手干点活了,他不把赵安乾的破房子拆了就不错了。
赵安乾胸口处杂乱的郁气消散开,厨房里的余嘉圆很认真的照顾着炉灶上的锅,赵安乾便没有着急换过去,坐在沙发上又点了根烟。
吸油烟机的噪音停止,清脆的一声关闭阀门的声音响起,余嘉圆半掩在玻璃门后轻轻叫赵安乾:“领导,饭好了。”
赵安乾道:“私下里不用这么叫,我听着不自在,你跟着那群小孩一样叫我哥吧。”
余嘉圆不太敢应,但是更不太敢多跟赵安乾说闲话扯皮,于是他老老实实“嗯”了声,马上就转回头去非常自然的帮赵安乾盛饭。
雪白色圆润的荷包蛋卧在面条上,蔬菜老老实实盘在碗里,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浮在汤上,赵安乾看了看碗,又抬头看余嘉圆。
“......您,您慢点吃,锅里还有一小份鸡蛋羹。”
“辛苦了。”
余嘉圆连忙摇头,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站在赵安乾身边。
“面我多下了点,你也吃些,不然等会没法吃消炎药。”
赵安乾很久没有和人单独吃过饭了,更别提是坐在家里,吃着简单一碗面两叠小菜,热气腾腾的汤面将镜片熏上浅薄的雾气,此时赵安乾的精神奇异的放松着,很随手的就把眼镜摘了下来。
余嘉圆吃饭很专心且没什么不好的习惯,就连吃面也不会有太大动静,赵安乾的余光偶尔扫到他,见得最多的就是毛茸茸的发黄颜色的发旋,还有鼓起来又瘪下去的腮帮子,像只颊囊里贮存丰富的仓鼠,赵安乾不喜欢动物,但觉得余嘉圆这样还挺有意思。
吃好饭后余嘉圆主动要洗碗,赵安乾让他不要管了,赶快吃了药去客房睡,余嘉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惫到了临界点,很听话的回到房间,几乎头才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谢小方这次惹的祸无论从何种层面来说都不小,说得冠冕堂皇一点,他这根本就是目无法纪、视人命如草芥,说得更现实更利己点,他这是连自己的命都没放在心上,万一车子在高架的快速路上失控,万一冲进店里的时候撞上的不是玻璃而是承重墙,那必得是非死即残的下场。
谢小方父母那边哪怕是赵安乾愿意全盘帮谢小方瞒着都瞒不住,更不用说赵安乾都没打算帮谢小方兜底。
谢清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堪称暴怒,谢小方之前再混也只是些纨绔子弟爱玩爱闹的小毛病,现在倒好,他可真是长出息了,冲冠一怒喊打喊杀的,但凡他这份骨气是为了抢个生意争个添头谢清锋都不至于这么生气,偏偏谢小方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个男的争风吃醋。
“谢小方被他妈妈惯坏了,给赵局添麻烦了。”这是欠人情的事,哪怕暂时没有具体的事情能还到,表明心迹的电话必不能少。
赵安乾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在短短两三个小时中便满到几乎溢出来的程度,他将免提打开,通电话时也不妨碍手上的工作,虽然算是一心二用,但丝毫不影响同时处理多件事情,他语气平缓亲切:“清锋哥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小孩子冲动一点很正常。”
谢清锋结婚早,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赵安乾跟他认识了有快十年,互惠互利的事情没少勾结过,所以赵安乾叫谢清锋一声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他都成年多久了,还能算什么小宁,也就是怕稚京心疼,不然我倒真想让他被关个五七天好好长长记性。”
赵安乾笑道:“成年了也是孩子,单纯,容易被鼓动,容易被骗......我这怎么也算做长辈的,肯定心疼他。“
谢清锋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很冷:“玩弄小方的那个男孩子是哪里出来的人?”
“是他同学,晚点我把资料给你发过去。”
“好的辛苦了。”
和谢清锋通话后的下午,谢小方就被严辞喊回了家,赵安乾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想谢小方估计是要等元旦后才能再回北京了。
余嘉圆照旧正常上课打工,似乎没什么不寻常,只是很显著的一点就是他不再联系邱行光。
余嘉圆删除拉黑了邱行光的联络方式,甚至去淘了个二手手机换下了现在用的这台,余嘉圆足足的花了一天时间来整理打包给邱行光的东西,巨大的快递纸箱里填满用以缓冲减震的泡沫板,然后才依次放进真正的余嘉圆想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