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邱行光送给余嘉圆的手机,有余嘉圆织好的本来想连着毛衣一起送给谢小方的围巾,还有各式各样小小的零食与糖果、街边免费套来的玩偶、书桌上最喜欢的几本正版古龙小说......

余嘉圆想把对自己来说都很珍贵的东西送给邱行光,表达歉意也好,聊以缓解自己的愧疚也罢,这总归是余嘉圆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这几次针对邱行光来的事情一次比一次过分,余嘉圆眼见着邱行光身体受到伤害,精神也郁郁难安,这根本不该是友情里应该出现的东西。

虽然余嘉圆非常珍视与邱行光的友谊,但是暂时只能到此为止,谢小方太阴晴不定且说话不算话了,在与谢小方彻底斩断联系之前,为了邱行光,余嘉圆宁愿自己承受孤独和有可能的被怨憎。

谢小方有几天没回来了,但这很正常,余嘉圆甚至会想让他多在外面待几天,不然余嘉圆实在不清楚该以何态度来面对谢小方,在余嘉圆生日当晚谢小方做出的那些事,给余嘉圆带来的伤害暂且不提,光那些行为本身也未免太过分,太恶毒。

余嘉圆不愿意多想,他也没有多想,他需要做的事情有许多许多,马上学期末了,各项作业很多,还要好好复习;临近过节,餐厅会更忙一点,尽量多帮老板干一点;元旦他回不去家,舍不得车票钱,也放不下活,不知道妈妈怎么样,攒的钱要记得给她寄一点。

生活更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生活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此时的余嘉圆显然没有闲心记得,记得那个当谢小方不在的时候有可能会发来消息的陌生歹徒。

谢小方是欺负了余嘉圆后第三天才知道自己生事那夜其实是余嘉圆生日的。谢小方才得知的时候愣了愣,心上泛起一股非常陌生的绵长情绪,这情绪具体他说不清道不明,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痛快,胸口堵着块大石头似的让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心窝子一块跟得了什么急病似的一抽一抽疼。

谢小方理智上已经隐隐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但情感上他不免委屈,想哪怕自己有错,那也是余嘉圆错在先,为什么过生日都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只跟邱行光一起吃饭?为什么吃饭还要屏蔽自己,他和邱行光仅仅只是吃饭吗?

谢小方吸了吸鼻子,把头蔫嗒嗒枕在胳膊上,他决定不要理余嘉圆了,余嘉圆长得不好看,余嘉圆脾气还倔,余嘉圆活儿不好,余嘉圆还勾引别人。

但余嘉圆肉嘟嘟的嘴唇和眼尾乍然飞起来一点的睫毛都很可爱,余嘉圆乖起来的时候很讨喜,余嘉圆很勤快,余嘉圆也很可怜,无论是没钱吃饭大冬天洗碗洗到手干裂的余嘉圆,还是在审讯室被自己欺负的哭到岔气的流了血的余嘉圆......

谢小方翻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他想自己有必要给余嘉圆补上一份礼物,不跟笨蛋计较。

就是在谢小方搜肠刮肚的琢磨着怎么回宿舍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一通电话结束他的脸也彻底阴沉下来,他跟余嘉圆这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完,礼物还没给余嘉圆,自己还没哄哄余嘉圆,回家干嘛啊?但是电话是谢清锋打过来的,不比谢小方他妈,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谢小方暗地里骂着赵安乾,不情不愿答应回去。

从餐厅下班已经很晚了,余嘉圆拢紧不太保暖的旧棉服,兜里揣着晚归的假条,快步去坐夜间巴士的站台。

天气越来越冷了,余嘉圆佝着腰咳嗽起来,他这段时间总咳嗽,应该是冷风吹的,也可能是太累了影响到身体,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开春后天暖和起来就会好很多了。

余嘉圆坐在站台上设置的不锈钢排椅里,他在寒风中抱紧自己,仰头看着天上不明亮的三四颗星星和月亮发呆,妈妈在做什么呢,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因为凌晨她三点就要起床喂牛,五点就要赶牛挤奶;邱行光呢,他应该收到了自己寄过去的东西,希望他不要生气,更不要难过,邱行光值得更好的朋友。

夜间巴士的远光照亮一段一段的远方,车辆缓缓向站台靠拢,余嘉圆站起来准备乘车。

正是这时,手机响起一阵悠扬的铃声,新手机的来电提示还没调过,是初始铃声,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呢?余嘉圆摸出手机,待看清来电显示那一刹那,他全身僵硬住,寒毛一根根竖直起来,瞬间冒出来的冷汗被夜风一吹身上更冷了。

余嘉圆僵硬着手指点击接听,低沉到接近喑哑的男声:“现在过来,老地方。”

余嘉圆脱力般重新坐回冰冷的椅子,看着停下不久的巴士再次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一切?余嘉圆无论在心里发问多少次也无法找到答案。

在这一刻,他失去了自我洗脑的一方宁静。

片刻后余嘉圆如提线木偶般起身,他站在路边,等待的车辆从巴士变成出租车。余嘉圆已经不寄希望于接下来可以少受些屈辱,他简单的只希望等会打车时计价表不要跳的那么快,打车真的好贵啊。

晚上不太好打车,余嘉圆站了很久,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过来,余嘉圆更往路边靠了靠,但他没想到那辆车竟然在他面前停下。

余嘉圆很紧张的已经在想如何措辞拒绝黑车,但车窗缓缓降下来,里面竟然露出赵安乾的脸。

“余嘉圆?”

“赵,赵局......”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我,我才下班,现在回,回学校。”

“上车,我送你。”

余嘉圆大脑一片空白,嘴张了又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快点,上来,顺路的。”

余嘉圆几乎要哭出来,他不敢对任何人讲自己的遭遇,他害怕让赵安乾起疑,更害怕如果自己迟迟不到或者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你在等什么?”赵安乾似乎发现了不寻常,目光锐利。

余嘉圆连忙摇头,从车的另一侧上去。

“您,您这么晚怎么在外面?”车上气氛太奇怪压抑,余嘉圆忍不住说话,他找的话题很无聊。

“我也才下班。”赵安乾显然并不怎么热衷聊天。

余嘉圆握碳似的握着手机,忽地一下震动将他吓了一哆嗦。

余嘉圆轻微的靠近了些许赵安乾以寻求些可笑的安慰,鼓足勇气才悄悄点开手机。

是微信消息,来源于“z”,出乎意料一句话

“不用来了。”

余嘉圆猛的想起这个人是很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员成分的,谢小方在的时候他不会叫自己,而现在......赵安乾在,他也不敢叫自己,是这样吧?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这个时间哪怕是北京也不会堵车了,漆黑的帕萨特快速平稳的行驶在高架上,昏暗的车厢内高档香熏的味道催得余嘉圆昏昏欲睡,他眼皮沉沉坠着,强撑着不真正睡着。

这举动倒没太多说法,只是余嘉圆本能地觉得车主还清醒时作为被帮助的乘客自顾自睡觉不太礼貌。上一次赵安乾送他,余嘉圆是身体实在撑不住才昏了会儿,如今只是疲惫而已,哪怕只是静静坐着没事情干,也不能睡。

但余嘉圆困的很明显,赵安乾看他就像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学生,什么细节和小动作都一清二楚。

赵安乾的性子虽然并不算豁达随意,但他也不会用平时的标准太严苛要求小辈,他确实没想到余嘉圆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上的事情,眼见着余嘉圆困的像只皱脸小猫一样了,还板板正正坐着,偶尔头不受控地垂下去,然后又很快吓了一跳似的赶快抬起来。

车子很快顺着高架下来驶进内部路,这会儿已经进了海淀区,再有个七八公里差不多就到余嘉圆学校了。

年轻人多的地方自然比那些沉暮的街区热闹许多,路上车多起来,各色店铺沐着明亮的灯光。

经过的地方有间红火的夜店,哪怕寒冬腊月也阻拦不了俊男靓女穿着时髦,巨大的跑车轰鸣声频繁地从各个方向冒出几声,赵安乾透过车窗看出去,正见路边车窗半退的明黄色兰博基尼里一对男女吻的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