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方点点头笑了,说:“哦,你不太舒服啊。”

余嘉圆绷紧身体等他发难,却不想谢小方喝空了杯子里的酒,而后霍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余嘉圆没多想,谢小方不纠缠是最好的,他草草收拾干净厨房的卫生,吞下药便打算早点睡觉。

安静的夜里,钥匙插进门里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余嘉圆不大安稳地皱紧眉,下一秒,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

余嘉圆哆嗦着睁开眼,模糊中看到门口如魔魅般男人的黑色影子。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余嘉圆猛然坐起身,下意识笼紧被子一点一点更贴紧墙靠住,他直勾勾盯着门边逆光那个身影慢慢逼近,心跳如鼓般将胸腔撞得生疼,他张了张嘴,却是在这瞬间紧张到失语,在这尚未发生任何坏事的十秒钟,余嘉圆已然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恐惧。

这远不是恐惧的极限,至少在谢小方冲余嘉圆伸出手之前不是。

余嘉圆被扯着头发从床深处拖出来,他还是发不出具体的音节,只能弱小动物般低哑嘶吼呜咽着疯狂在猎食者口下挣扎,骤然惊醒时脑子很难清醒,余嘉圆眼前是一片鲜红色,如火如血的黑色雾气中是谢小方几近癫狂狰狞的脸,腥臭的吐息来自于酒气,这是余嘉圆长久的来自于童年的阴影,难以挣脱的怪核。

余嘉圆竭尽全力地逃,歇斯底里地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这个小小的卧室出来的,却知道第二层梦魇开始,昏暗的客厅里巨大鱼缸的蓝光存在感十足的幽幽亮着,余嘉圆被谢小方扑倒在地上。

谢小方掐着他脖子骂。骂得很凶,很脏,在他的嘴里,余嘉圆是忘恩负义的骗子,是没有良心的女表子,是戏多卖俏的贱huo。

他骂到词穷,顿了顿后狠狠一下咬在余嘉圆嘴唇上,他把余嘉圆嘴唇啃到破烂,弥散开的血腥气更将谢小方的凶性激发的彻底,他接着又去咬余嘉圆的锁骨和肩膀,把余嘉圆死死压在身下密不透风的范围里。

睡衣扣子噼里啪啦崩散了一地,瘦到肋骨根根可见的胸膛露出来,谢小方从余嘉圆脖颈里抬起头来,目光凶戾地盯紧了余嘉圆腰侧泛红的掌痕和一看就被玩狠了的肿胀的乳。

他看起来真的太吓人了,白森森的牙齿中沾着血渍,和余嘉圆噩梦中的恶魔一模一样。

余嘉圆紧闭的声带终于打开,他尖利地叫嚷起来,他喊救命,喊滚开,一遍遍,他发声太急,很快叫劈了嗓子。

谢小方恨他还有脸喊,下意识高高举起巴掌就要给他一耳光。

主卧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赵安乾站在门口,他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很强:“谢小方。”

谢小方放下手,一寸寸扭过头,幽幽道:“你要管?”

“怎么,这几天你们俩单独相处,你跟这贱huo处出感情来了?”

赵安乾淡淡看着他,一时并没说话。

两方沉默的对峙中,被谢小方单手按住肩膀的余嘉圆又挣扎起来,他的腰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摩擦得鲜红一片,手肘可见明显的乌青,他脸花的像只脏猫,涕泪纵横、嘴唇残破,实在没法更可怜地冲赵安乾的方向勾着僵冷的指尖。

“救,救救我......”

余嘉圆真的觉得自己会被谢小方弄死,若非实在走投无路,他总不至于死马当活马医向赵安乾求救。

他知道,大脑如此空白的这刻他仍知道,如果赵安乾不管他,他现在的求救只会让结果更坏。

可溺水的人就是会握紧手边任何握的到的东西,哪怕只是根稻草。

而且余嘉圆对赵安乾抱着不该有的期望,他记得自己对赵安乾刻意的讨好,他每天早上都给赵安乾的保温杯里泡好茶、送他上班、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在床上也强忍着难受不闹、昨天他还去接了赵安乾,赵安乾对他态度像是温和,把他手捏的滚烫。

哪怕自己只是只小狗,他都这么会摇尾巴了,总应该得到一些出自于心软的维护。

“赵总,赵局,求求你,求你.,唔......”

谢小方死死捂住余嘉圆的嘴,雪白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他并不看余嘉圆,只是对赵安乾道:“怎么,心疼了啊,要做大英雄了啊阿sir?你要为了这个女表子跟我彻底掰了是吗?”

赵安乾脸上看不出太特别的情绪,谢小方提防仇视的目光在他身上,余嘉圆过于期冀而发着光的视线也在他身上。

赵安乾皱起眉,他垂下眼睛,像对这一切都十分厌烦。

“谢小方,你动静小点,我早上还要上班。”

赵安乾说完,一点不拖泥带水地转身,房门紧紧合上,从未打开过般。

余嘉圆缓缓闭上眼睛,他早知道,他就知道,他根本从不曾被选择过,他凭什么会觉得在谢小方的任性和自己的苦难中,赵安乾会愿意可怜他的苦难。

余嘉最大原罪之一永远对早就盖棺定论的恶劣结局心存侥幸和幻想。

就连谢小方都在嘲弄笑他:“好滑稽啊余嘉圆。”

“好可怜啊余嘉圆。”

“主动给人家当女表子都够不上格。”

是的,他说的都对,余嘉圆闭紧了嘴,嗓子里火辣辣的刺痛,他本不该叫,让嗓子多受了罪。

被短暂暂停过的恶行变本加厉的继续上演。

......

赵安乾比平日早醒两个小时,他一晚上没睡好,谢小方属实被余嘉圆刺ji的不轻,赵安乾没见过谢小方这么发过疯。

谢小方脾气娇纵归娇纵,为人处事一向霸道,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可那些都能看出他是在清醒着游戏人间而已,他在众人的退让、追捧、畏惧中得到存在感,像每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纨绔公子哥儿。

可昨晚,谢小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赵安乾敢肯定,如果昨晚他拦了,就将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赵安乾暂时不想,也没必要跟谢小方产生关系上的或恶化或缓和的巨大改变,不如让谢小方自己发疯,疯过了也就完了,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真把余嘉圆弄死。

但当赵安乾踏出卧室门那一刻还是有些怔愣,谢小方下手也,也太狠了点。

能让赵安乾都觉得狠的手段,已经不能用没轻没重来形容,这全然算得上残忍。

酒柜大敞,最下层的抽屉门户大开,里面零散的东西落了一地,最显眼的是赵安乾好久都没有用过的鱼竿。余嘉圆的手腕被鱼线紧紧勒住绑在身后,这种极细极韧的线很容易割伤皮肉,余嘉圆的手腕已经皮开肉绽,青紫到发乌的底色上凝固的血液渗透进鱼线里,将那金色的线染成了铁锈色。

赵安乾翻出剪刀快步走过去,他蹲下捏起余嘉圆的手,快且准地将缠在上面的东西剪短。

余嘉圆浑身滚烫,呼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