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乾说完后便不再多看余嘉圆一眼,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余嘉圆差不多到了时候知道,殴打等施加在肉身上的虐待只是赵安乾众多手段中最没技术含量的一种。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余嘉圆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安地动了动手腕上叮当作响的链子,但还不等他习惯现在的境遇和姿势,洗手间内骤然又亮起一盏灯,热的烤人的暖灯悬在头顶,对此刻的余嘉圆来说,疑惑更多,因为这点烘烤的难受只是在他现在身上诸多痛苦中加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不过在接下来的漫漫长夜,余嘉圆将深刻的体会到这是种什么酷刑。

身上的冷汗热汗干了一层接着又湿一层,全身上百块骨头都仿佛有了独立意识般各疼各的,他甚至无法昏过去来逃避,他无法坐、无法靠,还有探照灯般的大灯笼罩在他头顶,余嘉圆眼前一阵阵发火,幻觉中他是一头沙漠上的老骆驼,好渴、好痛、好累......漫漫黄沙,天地一色中他步履艰难、度秒如年,

那盏被赵安乾从外面中控拨弄开的暖灯几乎要了余嘉圆半条命,第二天早上赵安乾踏进滚烫的浴室,余嘉圆已经脱水了,他的手腕一圈破皮流血的青紫痕迹,显然是难受至极时挣扎太过的结果。而且因为手铐长度的原因,余嘉圆哪怕差不多处于半昏厥的地步,也最多只能维持蹲坐的姿势。

赵安乾居高临下看他,喊了他一声:“余嘉圆。”

余嘉圆花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此刻他状态差到吓人,脸色惨白、青黑的眼袋沉沉挂着,嘴唇干裂到出血,躯体也已经麻木,还有他脱臼的下巴也还没接,因缺水让他终于不像昨晚一样乱流口水了。

赵安乾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余嘉圆现在能不能接收他的话,直接道:“现在七点,我最多七点半就会离开,你有什么需求,在这半个小时内,求我、说服我。”

余嘉圆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恹恹半垂着眼皮。

赵安乾也不在意,轻笑道:“只有这半个小时,不然你就这样继续待着,我晚上八点回,到时候你就真有足够的时间仔仔细细的想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虽说余嘉圆昨夜浑浑噩噩神智不清的时候更多,但无边寂静漫长的时间中,他总会有调动起理智来思考的短暂时刻,余嘉圆不可能还傻傻搞不清形势,他相信依赵安乾那果决狠辣的性格,得不到满意的回复是真的会就这样把自己放下,甚至余嘉圆丝毫不怀疑赵安乾根本不怕失手杀死自己。

余嘉圆当然可以堵一口气,图场仅自己可见的宁死不屈,可然后呢,余秀芝怎么办,贫困的家庭、失败的婚姻、病弱的身体,不幸是她头上永不会晴朗的天,余嘉圆是她唯一指望,她将余嘉圆重视到堪称偏执的程度,余嘉圆不敢想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余秀芝该绝望到什么程度,会像山脚下因为丧子打击而疯掉的养羊老头,还是干脆像新闻里因各种打击跳楼的人。

余嘉圆无法不妥协,经鼻腔喷出的呼吸滚烫,带着干燥的血腥味,余嘉圆干哑着嗓子想要出声,但他下巴太久没有接上,发展到现在竟然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余嘉圆惊慌地“呜呜”出声,生怕赵安乾误会他拒绝配合而直接甩手离开。

赵安乾见状“啧”了声,似乎是觉得很麻烦,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麻利地把两根大拇指插进余嘉圆嘴里,找准位置按压下去,然后向上一托便复了位。

口腔失去知觉,余嘉圆顾不上多缓一阵,刚学会说话般涩涩吐出一个字:“水......”

赵安乾偏了偏头,“没了?”

“困......“

被一盏炽灯烤着,又因为手铐只能维持着扭曲的姿势,余嘉圆完全没办法睡着,他有很多次失去意识昏过去,但很快被手腕上的刺痛刺醒,睡眠被剥夺同样是酷刑。

赵安乾不置可否。

余嘉圆咳嗽几声,皲裂的嘴唇被拉扯着破开,流出猩红的血,“我知道错了,不该躲,更不该咬你......”

“求求你,我会听你的话,什么都听......”

赵安乾毫不意外余嘉圆会有现在这种回应,赵安乾自己做的事知道轻重,就是奔着破坏余嘉圆心理防线去的,要是还拿捏不住这么个小东西,不是赵安乾没用那就是余嘉圆脑子有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赵安乾不喜欢不识时务的人。

于是赵安乾很好脾气似地轻轻摸了摸余嘉圆的头发,余嘉圆紧张地微仰起头等待赵安乾的回复。

赵安乾仔细看着余嘉圆的眼睛,乍一看确实全是小心和畏惧,但赵安乾并没错过里面隐藏很好的笃定的怨憎。

赵安乾笑了,很好,不然总是缺了点挑战性。

余嘉圆抖了抖,赵安乾惯于挂着最和善的笑容做最残忍的事情,早在赵安乾没有撕下衣冠楚楚的面具前余嘉圆尚且怕他,更别提如今。

幸而赵安乾没有做什么,只是仍没有对余嘉圆最初的诉求做出表态。

明明房间内还有其他洗手间,但赵安乾就是在这里,在距离余嘉圆几乎贴着的马桶前掀开睡袍下摆,哗啦的水声激荡,越起的水花隐隐发散着热度,余嘉圆表情又出现昨晚那种打击过度的呆滞,身体本能更像墙边贴去,喉结蠕动,他白着脸小小干呕了几声。

马桶抽水声响起,赵安乾很自然地转而去洗漱,他脖子上的伤口昨晚处理过了,此刻缠着纱布,但也没妨碍他还冲了个澡。

等赵安乾收拾整齐时余嘉圆还没缓过来,深刻的屈辱感在抽取他的灵魂,他在赵安乾面前根本就不是对不对等的问题了,赵安乾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

“七点二十五,我要走了。”

这句话硬生生打破余嘉圆身上努力建造起的名为钝感的防护罩,余嘉圆很想说让他滚,自己宁愿死,也不要自甘下贱求一个本该是自己权利内的施舍。

但别说真的死,余嘉圆连让自己有可能受到不可逆伤害都不敢。

“你答应我的,不要这么就走......”余嘉圆真的有点着急了,“放开我,求你,我的手好疼,真的好疼......”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答应你什么,是你自己没用,没有说服我。”

余嘉圆闭了闭眼,艰涩道:“你放开我,我给你操好不好?”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首先,我对你兴趣不大,也不饥渴,其次,我没空。”赵安乾审视着他,话锋一转,冠冕堂皇地训斥:“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是习惯张开腿解决一切?可你这张脸,没有张开腿就能解决一切的资本。”

余嘉圆像被扇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抽在他的自尊心上,脸和神经同频共振地疼。

“算了,我跟你这种人计较什么呢。”赵安乾笑着说回来:“虽然你没有让我满意,但喝水和睡觉中,我允许你选一个。”

余嘉圆并不争论,他把舌尖咬破,将羞耻和着血珠咽下肚子:“要喝水。”

“好好睡一觉吧。”赵安乾自顾自做下决定。

余嘉圆吐出一口浊气,他没有力气再说什么,赵安乾很难说动,如果就这样渴死,余嘉圆希望妈妈不要怪自己,是自己太不中用。

赵安乾解开扣在扶手上的那环手铐,拽着余嘉圆走到洗手间门口,赵安乾说让他在洗手间住自然不可能换,把手铐重新扣在一个既没办法让余嘉圆汲取到水但勉强能躺卧的地方。

“等我回来。”赵安乾温声对他说:“安心睡吧,别怕,你只是轻微脱水,至少今天是绝对死不掉的。”

余嘉圆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安安静静在地上蜷起身闭上了眼睛。

谢小方住在汪泉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汪泉很担心他的样子,多次试图跟他聊天。

大多时候谢小方是不回应的,他丢了魂一样,醒着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神游天外。

期末考已经结束了,补考统计名单也截止收录。姚稚京还不知道谢小方一科都没考,她发过几次短信问谢小方什么时候回家,她打算早点带谢小方去美国,今年轮到回姚稚京娘家过年,谢清锋太忙,能在除夕前抽身就不错了,所以姚稚京决定不等他。

姚稚京给谢小方发的消息他也都没回,电话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