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方勉强说服自己,但还是一宿一宿睡不着,熬的跟头大熊猫似的。当他终于接到辅导员电话的时候莫名还松了口气。
这么快期末了吗?谢小方感觉自己还什么都没学。
不过谢小方认可考试非常非常重要,他要回去好好考试。顺便,顺便看看该死的余嘉圆最近一个人捣鼓什么呢。
谢小方甚至都没叫人,麻利地自己收拾起病房里不多的自己的东西,打车直奔学校而去。
汪泉在门口看着谢小方毫无留恋的背影,他是有些高兴的,他能合情合理地给赵安乾打电话了。汪泉其实想不明白很多,赵安乾那样有内涵的人为什么会喜欢谢小方这么一颗中看不中用的喇叭花。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赵安乾晚上推了几场局,准时下班后就回酒店,现在时间还早,刚过六点半,赵安乾过了三十岁之后一个人的话没有吃晚饭的习惯,车子到酒店附近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楼上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小玩意得吃点东西,赵安乾挺有点不耐烦地叫司机直接掉头去买。
套房门门锁“滴”一声弹开,虚虚用肩胛骨靠在软包床头上昏昏欲睡的余嘉圆瞬间清醒,他下意识去找用以蒙眼的东西,但一无所获,正当他惊慌如热锅蚂蚁时赫然发现来人是送餐的而已,缎带仔细叠着放在托盘上筷子旁边,是新的,不是余嘉圆昨夜被血泪弄脏的一条。
余嘉圆很自觉地为自己缠好,桌子上的东西他连看都没看,余嘉圆没有胃口,也不愿意吃z的东西,余嘉圆怕他,经过昨天的事后更憎恨他,余嘉圆很少会用“恨”这个字表达对谁的情绪,余嘉圆总习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就算最开始遭到z已经算很残忍的对待时,余嘉圆更多的也只是想不明白更多,虽说现在依旧不明白,但余嘉圆察觉出了z对他的厌恶和暴行中暗含的报复成分,于是余嘉圆依葫芦画瓢也厌恶他。
叫人把饭送上去后赵安乾在车里又打了几个电话,看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余嘉圆这顿饭应该吃完了,赵安乾这才收起手机下车。
套间内没开大灯,只有基础的装饰灯带在隐蔽的边角里向外发散着温暖昏黄的光。
赵安乾精神放松了些许,在入户处换掉鞋和外套后径直先去浴室先洗澡。赵安乾今天不打算过多理会余嘉圆,不然余嘉圆但凡有些反应惹到自己,赵安乾觉得自己肯定会收拾他,昨天下手不轻,让他缓缓。
赵安乾洗得很快,十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他没想到余嘉圆竟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贴着隔断正在门口等他。
赵安乾擦头发的手不停,也不出声,等着余嘉圆说话。
“怎么不让我走?”硬邦邦的趋于质问的一句话,赵安乾挑起眉。
“我明天得回去考试。”余嘉圆舔了舔干涩破皮的嘴唇,声音破碎。
赵安乾擦肩经过他,淡淡说:“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余嘉圆猛然哆嗦一下,强装镇定的语气瞬间溃散,只剩惊惧:“你,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赵安乾笑了声,他可真没这打算,他这一天天多少事情要忙,多少人要见,哪有闲心冒着风险跟余嘉圆浪费时间,况且余嘉圆除了惹他不悦,提供不了更多正向情绪价值,还关着他?
余嘉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考完了就让你走,你自己回去安排补考。”
“不行。”补考的话成绩不高,奖学金肯定拿不到,而同样的跟成绩有过挂钩的三好也没戏了,再想的严重一点,没有从头到尾的优秀成绩和奖项做背书,保研之类要看档案的大事都会被影响。
本能的抗争后余嘉圆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冷硬,强行柔软了态度,小声道:“你让我考完试,我老实回来待两天,这样可以吗?”
赵安乾懒得计较余嘉圆的忤逆和不敬,并不跟他多浪费口舌,提步回卧室,难得偷懒正常点下班一次,他想早点休息。
余嘉圆循着细微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跟上去,他仍不能习惯无法视物的状态,也不太熟悉房间里的布局,他一路磕磕碰碰,笨拙的在墙壁拐角处碰撞,在此期间他伸出去的手有很多次已经碰到了那个男人的衣角,但不等余嘉圆握上去,男人陡然又快几步,让余嘉圆的侥幸和着落瞬间全落空。
赵安乾进了卧室后直接反手甩上门,他没料到余嘉圆瞎子一样竟然还能跟那么紧,他本意是想让余嘉圆在外面溜达别烦他了,不想门随着重力落下去,余嘉圆又看不见,一脑门硬生生撞上去,“彭!”一声响,实打实撞狠了,余嘉圆陡然晃了一下,额头当即便红肿着高高鼓起来。
赵安乾皱了皱眉,把门重新拉开,余嘉圆撞傻了似的,杵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赵安乾不太耐烦地伸手拉他一把,余嘉圆轻到脱力般便被赵安乾带到了身边。
“本来就不聪明,这不是要变更蠢了。”赵安乾冷着脸攥住他手腕子拉他直接坐在床尾的换鞋凳上,并不算温柔地把手掌按在余嘉圆额头的大包上揉了揉,余嘉圆自被他碰到后浑身都僵住,精神绷成发白的将将到断裂程度的琴弦,对z碰触的抵触和身心上的强烈惊惧甚至让余嘉圆都感觉不出头上的疼痛。
余嘉圆自以为尚且保存的争取权益的勇气在和z有所肢体接触后荡然无存,太剧烈的心理压力引发起身体机制的条件反射性不适,他全身温度迅速下降,手掌心冷冰冰发着麻,口腔内迅速分泌出大量唾液,怕到想吐。
z的手什么时候放下来的他都不知道,再听到人声,是一句隐带薄怒的问句:“你没吃饭?”
赵安乾进房间后就被余嘉圆那笨到兔子撞树上的意外吸引了注意,他给余嘉圆把包揉下去后才有了点闲心分神,却不想一眼就看见了靠落地窗的小餐桌上他吩咐送过来的原封不动的餐食。
赵安乾恼的哪里单单只因为一顿饭,他觉得余嘉圆学不会顺从就算了,还这么不识好歹,赵安乾特意留出来的在楼下的半个小时,为的就是让余嘉圆少点压力把东西吃了而已,余嘉圆到底还小,赵安乾收拾他归收拾,不光是他,哪个小孩儿做错事情没挨过教训的?当然谢小方除外。赵安乾没跟余嘉圆多较真的想法,该吃饭就吃,该看病就看,结果余嘉圆倒还记起仇来,搞这些无谓的抵抗。
赵安乾垂着眸子看着余嘉圆脸上红肿的指痕和破碎的唇角,他想,要是余嘉圆只知道说“对不起”,或者说“不饿”,他绝对要捏开余嘉圆的嘴把那些放冷了的粥和汤全灌进去。
归功于弱小动物对危险的天然敏锐性,紧张与惊惧很容易让人的脑子宕机,变成更没什么作用的一堆浆糊,但过度的这些情绪也可能激发出人的潜力,比如现在,余嘉圆被一桶冰水淋过般迅速清明起来,他把下意识的道歉咽下去,用出奇冷静的声音轻轻开口:“给,给你的。”
赵安乾准备的动作顿下来,短暂的诧异后他很快道:“我记得我让他跟你说了,给你吃。”
“我怕你也没吃饭,想等你回来,你不吃,我就,我就吃了。”心里再多的倔强和赌气,面临将可能的暴力镇压也会乖乖偃旗息鼓,余嘉圆要是早知道z还会检查他吃没吃饭,还不如早吃了算了。
余嘉圆这样想着,起了起身准备按照印象里靠窗小几的方向过去,做足乖乖配合的姿态。
赵安乾是什么人,能被余嘉圆简单忽悠了才怪,但是不得不说余嘉圆这次回答还可以,无论是态度还是内容都让赵安乾勉强舒顺,他拉住余嘉圆胳膊,道:“你去客厅待着,等会有人给你再送点热的,吃完洗漱好去别的房间睡,眼罩可以摘,别吵我。”
赵安乾私下一向不太爱说话,毕竟任谁天天在单位说个没完不算还要总没完没了做汇报读稿子,时间久了能愿意说闲话才奇怪,他刚刚跟余嘉圆说的就不算少,还是图个省心,省得余嘉圆等会有点小事就要吵。
余嘉圆却没有老老实实退出去的意思,他跟z不动声色拉开点距离,不算特别近的没有肢体接触的距离让余嘉圆重新有了些组织完整语言的能力,他还在想着一开始坚持追问的东西。
“考试真的很重要,能不能......”
“不要再说了。”赵安乾拿出手机,简单操作几下后放下,他揉了把余嘉圆的额头,几乎算是哄了句:“我给你转了钱,你出去自己玩,别闹我了。”
z对于不让自己出去的态度软硬都有了,共同都表达出没有商量的讯号,余嘉圆得见好就收,成绩的影响哪怕再深远,也是未来的事情,z用暴力阻止余嘉圆去余嘉圆尚且没有办法,更何况他还给钱,余嘉圆老老实实闭上嘴。
“那我不去,你能把我手机还给我吗,我请个假。”
赵安乾不理他。
谢小方农民工一样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寝室,那些朋友探望时做表面工夫送来的牛奶和水果什么的谢小方全带上了,他不爱吃,但可以给余嘉圆,余嘉圆什么都吃。
谢小方上楼的时候还在心里想等会进屋的时候表现一定要自然,先不要理余嘉圆,开启话题的话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貌似随意问余嘉圆一句放假日期,或者问余嘉圆考几天,顺着聊假期安排,问余嘉圆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
余嘉圆如果还为那天的事情生气,谢小方大不了道歉加卖下可怜,不过谢小方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余嘉圆扔下自己走自己都没说什么,这个要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