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方想了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想到的是余嘉圆不在。都这个时间了,在图书馆看书复习也该回来了啊。

谢小方问李梓骁:“人呢?”

李梓骁老实巴交回答:“好几天了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俩在一起呢。”

赵安乾将将进入浅眠便被一个电话吵醒,他揉着额角摸过手机,来电显示是谢小方。

“喂?”

“哥,余嘉圆不见了!”

赵安乾呼出一口气,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都好几天没回宿舍了,万一出什么事呢,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全显示关机,你帮我快查一查,这多迟一点危险一点的事情,怎么可以等到明天啊。”

赵安乾被他烦到没一点脾气,敷衍道:“我知道了,我叫人去问。”

说完赵安乾便想挂断电话接着睡,结果谢小方又来一句:“行,那你赶快去问,半个小时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对下进度。”

赵安乾被谢小方理直气壮的厚脸皮噎住了,电话挂断之后他睁着眼睛睡不着,也没法睡,他知道谢小方会回学校考试,但没想到他急不可耐到提前一晚就回去了。

赵安乾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让谢小方这一顿操作,今天晚上又别想睡了,他深呼吸几口,对自己说了好几遍生气伤身。

谢小方都快急死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生气余嘉圆乱跑,后来就完全是担心着急,又想起来余嘉圆那天从包间逃走的时候喝了不少酒,遇到坏人了怎么办,头脑不清不楚再出了意外怎么办?

谢小方不光给赵安乾打了电话,还给夜总会打了电话让他们查监控,连带着邱行光和余秀芝都叫人去查了下,结果就是余嘉圆确实不知所踪了。

谢小方整整一个晚上没合眼,第二天晨光微熹,手机屏幕凄凄的底光打在谢小方惨淡的脸上,一夜的时间他下巴上冒出了青绿色的胡茬,看起来又憔悴又狼狈。

李梓骁已经下床洗漱好打算往考场走,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挺客气的问谢小方还不去考试吗。

谢小方头都不抬,冷冷说:“滚。”

谢小方现在哪里有心情考试,找到余嘉圆之前他干什么都没有心情。

谢小方掘地三尺般找了余嘉圆整整两天,一科考试谢小方都没有参加,但他心里是有考试的概念的,越是有他就越是慌怕,因为他知道余嘉圆是多重视学业和成绩,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余嘉圆连试都不考了呢?而又是什么事情,能让赵安乾都还查不出结果?

没心没肺的谢小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担心害怕,他这几天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余嘉圆在阴暗角落垂死般的惨状,他开始真正的后悔那天为什么把余嘉圆带过去现眼,又为什么没看好余嘉圆让他喝醉了酒自己离开。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余嘉圆这两天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过得还算平静,z再没像那个晚上般对他施暴,余嘉圆猜测z有很多事情忙,或者有份很稳定的工作,因为每天早上z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早起,洗漱完就会离开,而在z离开后就会有人来给余嘉圆送饭,然后贴心地打开电视或是放上几版报纸给余嘉圆解闷。

医生也每天都有来,但都不是给余嘉圆送过维c含片的那位,但总归医术是很过关,余嘉圆也没打算跟自己较劲,谨遵医嘱,淤血揉轻了揉重了都不怎么开口。

于是很快余嘉圆脸上的伤几乎看不出痕迹来了,身上的伤相对更严重些,大块唬人的青紫红肿消退后,真正严重到破皮流血的伤口反而是不起眼的。有几块被皮带锁扣凿出来的破皮伤口不会轻易愈合,腿根和肋下隐秘且疼痛的位置藏着结起的细细的痂。

算上被叫过来那日,余嘉圆在这间套房待了将近四天,在时间维度上不算很久,余嘉圆的不大的世界却漫长到落了密匝匝的蛛网,他总是发呆,总是焦虑恐惧,比查到成绩时更厌恨多错了一道数学选择题的自己。似乎他总是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犯选择上的错误。

z今天回来的有点晚,蒙上眼睛后嗅觉更敏锐,几乎是z刚踏进玄关余嘉圆便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余嘉圆老老实实笔直坐在沙发边,大气都不敢喘,他害怕一切喝了酒的男人,事事不如意所以格外偏激暴戾的他的父亲,事事如意但依旧恶毒霸道的谢小方,好人喝了酒也不好了,坏人只会更坏。

赵安乾进门后先去冲澡,他喝了不少,知道这时候洗澡只会更容易头晕恶心,但他更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今天没少喝,估摸着得有两斤多白酒的量,但赵安乾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也不至于喝这么难受,赵安乾觉得应该是他回来的时候接了谢小方的电话,正是开窗通风一阵冷气,又加上谢小方实在难缠,生生给赵安乾弄到偏头痛。

余嘉圆此刻在心里祈祷,祈祷z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酒品,喝醉了就好好睡觉吧,不要折腾。可是他的期望常常落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还是冲他的方向而来。

余嘉圆背后的寒毛一根根竖起,被揪住了后脖颈的动物般僵直住。

赵安乾边擦眼镜边在沙发宽敞的地方坐下了,他声音还是很平稳的,除了呼吸中微弱的零星酒气,清醒到根本不像醉酒的人;“明天有人送你去新的酒店住,后天你可以回学校。”

这比最开始说的又多一天,但无论怎样考试已经错过,多一天少一天对余嘉圆来说没有太大所谓,即使他不愿意,也还是老老实实讷讷应下。

一只滚烫的手忽然落在下巴上,余嘉圆条件反射吓了一激灵,满眼昏暗中他也随着这只手落进无间深渊里,可他藏都无处可藏,乖顺地顺着那不容置喙的力度扬起点脸来。

下巴很快被松开,稍粗糙一点的手背顺着裸露的半边侧脸又摩挲几遍,幸好余嘉圆没有紧绷太久,那只手很快落下了。

“明天好好表现。”z的声音停顿一下,很快接上,“放心,我不会小气。”

余嘉圆抿了抿唇,脸上火烧火燎的神经性的疼,虽说他和z畸形的关系源于被迫,但并不妨碍当许诺的价格昭然谈出来时,余嘉圆便真成了娼女支,皮肉关系一旦牵扯到金钱财物,受了再多委屈也不值得同情了。

但除此之外,余嘉圆莫名感觉出了几分z语气中细微的戏谑和期待着什么笑话般的恶意,可能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人,以别人的负面情绪为滋补内心的养料,坏到乍一看都毫无由头。

不过幸好接下来没有发生即时的更坏的事,z过来仿佛只是为了通知一下明天的事情好让余嘉圆有个心理准备,他很快就离开了,剩余嘉圆如前两天一样自己一个人活动。

第二天z依旧走的很早,昨晚的酒气好像只是余嘉圆的错觉。

医生来给余嘉圆上最后一次药,余嘉圆照例默默接受。皮外伤已经完全不痛了,虽说余嘉圆入冬后常常生病受伤,身体不如最开始好,但他到底糙惯了,底子还算壮实,并没影响太多,微小的难受渐渐习惯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余嘉圆把“识时务”正往更高阶过渡,过渡的最终目标是“认命”,这过程无异于亲手杀死自己,只有彻底死掉的灵魂才会不因为受辱而煎熬。

傍晚时送饭的人除了带来照例的眼罩外还拿了从内到外的崭新衣服,余嘉圆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他缩着身子站在花洒下,皮肤被温凉的水冲泡到发红发皱,他接受了被陌生的男人蹂lin折磨的既定事实,但还是没能完全麻木认命,他依旧有所希望,希望晚上不要太难熬,不要用奇怪的道具,不要让自己主动,他的希望只有这些,根本都没想到更多的金钱上的补偿。

余嘉圆两眼抹黑地被搀扶着上了车,半个多小时后又如来时一样被带下去,电梯的短暂失重感后余嘉圆再次踏上柔软厚实的地毯,房间门被划开,余嘉圆不可避免的从此时再次紧张起来。

身边的人带着余嘉圆往房间更深处走去,五感告诉余嘉圆这依旧是个很大的套房,高级的香气细密盘绕在鼻腔内。又有新的门拉开,里面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余嘉圆即使不能视物也能感觉到眼帘乍然更黑了些许。

“直接在床上等。”身边的人不轻不重把余嘉圆往前推了一把,余嘉圆咽着口水摸索着用手掌按在床沿上,然后乖乖地蹬掉鞋爬上shuang。

房间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余嘉圆在眼罩下大睁着眼睛,很静,很黑,宛若被隔绝开的异次元的空间。

身体很疲惫,空气似乎都有了重量,又或者长出了手,牢牢压在余嘉圆肩膀上,让他连动一动都需要使出超出平时几倍的力气。房间里的空调开得过于高了,余嘉圆辗转着,鬓发间全是粘腻的汗,他掉进了油锅里,翻腾着爬不上来,从头到脚活生生被煎烤过度以至于发了黑。

这煎熬实在度秒如年,以至于当门口隐隐传来响动时余嘉圆竟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尽力放松摊开的四肢,做足心理建设准备接受一切可能的遭遇。

脚步声很快逼近卧室,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的动静,虚浮了点,一下重一下轻,呼吸也是如此,明明z往日做派总给余嘉圆一种沉静到机器似的恐怖感觉,哪怕是打人施虐的时候气息都不曾混乱,今天是怎么了呢?心情不好?余嘉圆以为自己是想多了。

但当这个男人压过来的时候,余嘉圆惊惶中发现他绝对没有想多一点,这个人,绝不是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