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ghost的座椅靠背放平后打开车门跳下车,大雪直接吞没了你的半条小腿,针扎似的刺痛,寒风扑面而来吹得人无法呼吸,脸也被刮的生疼。等你把后备箱的医疗补给抱到前面来的时候,脸已经冻麻了。
ghost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你翻找出能量饮料,一口气喝了半瓶含在嘴里,捧着他的脸,嘴对嘴渡了过去,他很主动的往下吞咽,但还是有溢出来的水液顺着嘴角流下,你又继续喂完了剩下的半瓶,抹了一把脸后重新握住了方向盘踩下油门。
“别哭了…”
他半睁着眼睛,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而你眼里的泪几乎模糊了前方的路。
快点
再快一点
仪表盘的指针在不断下落,油不够了,而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才能到达安全屋。你选择关掉了空调和座椅加热,皮卡的密封性本来就差,寒冷很快就将你们包裹住,你握着僵硬冰冷的方向盘,时不时打着寒颤
“Ghost....和我说一些什么,什么都可以,别睡过去,求你了。”
(生命的意义那段不是我的原创,原作者是抖音的【柒哥看电影】一篇电影解说中结尾的文案)
第20章 20.独白
枪伤、刀伤、连带着那些原本不被察觉的软组织挫伤,全部争先恐后的想要吸引着大脑的注意,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但Ghost却觉得这是自己这短短一生中,最安宁的时刻。不同于先前的麻木,不再与平静而绝望的世界一起下沉,他找回了来时的路,寻到了自己的归途。
“其实,分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你咬着牙不想哭出声。
Ghost很平静的开口,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他依旧闭着眼睛,却看到了世界,看到了被大雪覆盖下的春天。
“我只是害怕,啊...真不敢想我用了这个形容词,但我真的很害怕,y\n。”
“遇到你之前啊...我总是梦到妈妈,还有汤米(弟弟)一家,我有跟你说过我的小侄子吗?他叫约瑟夫,粉粉糯糯的小人儿,每次我把他举过头顶的时候他就笑,他死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
“还有我汤米,其实小时候我很讨厌他,汤米从小胆子就比我大,死老子更喜欢他,这个臭小子总是和我的死老子一起捉弄我,到头来,在外面被欺负了还是回来哭着找我。后来我参军了,其实挺苦的,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都说我很好…不要担心我……汤米真的是个混小子,他基本没和我讲过电话,但是我总能隔着听筒,听见他在不远处压低着声音,让我妈妈问我累不累,有没有被人欺负。”
“第一次回家之前我把那身军装熨了好几遍,每一个勋章我按照大小和颜色把它们戴好,连别针我都擦的很亮,我对着镜子检查一遍又一遍,生怕它们不规整。其实我想告诉妈妈和弟弟,我出息了,我能保护你们了,你们不用再忍受那个老混蛋的暴力了。”
“我总把自己幻想成英雄,很可笑是不是?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妈妈眼下的淤青,面部肿胀把她原本宽厚的双眼皮都压的又窄又细,她看到我很开心,但一笑就扯到脸上的伤口,于是她就看着我流泪,妈妈当时抚摸着我的脸,一直重复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里灯泡被潮湿的空气包裹进模糊雾蒙的光里,连带着我也觉得迷茫。母亲被家暴,汤米染上毒瘾,我感觉一切都好痛苦。小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上帝慈爱,上帝怜悯众生,去他妈的……怎么就没人怜悯一下我?我只是想让家人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汤米毒瘾发作的时候连人都不像了,那种颤抖、窒息、首尾不同调的嘶吼声,他还会咒骂我,臭小子…他问我为什么抛弃他和妈妈,问我这些年为什么不管他们。我从未怪过他,真的,他是我的小弟弟,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什么都不懂…汤米清醒的时候会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跟我说:‘救救我呗,哥。’”
“汤米其实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的ghost在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的笑意。
“后来汤米成功戒了毒,那个老混蛋也被我赶出家门,我妈妈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那时候汤米每天都偷偷跟着我去健身房锻炼,他也想好好生活,我知道的。他和贝丝相爱,我跟汤米说,你要是敢像我们父亲一样对贝丝,不尊重不善待自己的女人,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跟你翻脸。”
“汤米和贝丝的婚礼上我喝了好多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醉,所有人都很开心。约瑟夫出生的那天,哭的可响了,汤米跟我说:‘哥,这孩子一定洪福齐天。’我记得医院里贝丝在病床上抱着小小的约瑟夫,汤米抱着自己的妻儿,妈妈和我站在床边,我们都哭了。”
“我本来...我本来...”
他吞咽了一下,调整呼吸后继续平静的开口:
“我本来想完成那次任务后就退役的。”
“是我害死了他们。”
“y\n,是我害死了他们。杀死他们的真凶,其实是我。”
“我常常假想,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我来人世间一遭,只是为了给别人带去厄运吗?我总能梦到他们责怪我,我一遍一遍的道歉,可有什么用呢,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没有家了,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我在墨西哥被折磨虐待了那么久,我不是个合格的硬汉,我好几次都想死了算了。但是我要是死了,我妈妈怎么办,汤米,贝丝,还有约瑟夫怎么办啊。妈妈一定在家祈求着我平安归来,我不想让任何人失望,y\n,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像个怪物,那些荒诞又无法解释的行为,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其实我没有从棺材里逃出来?我跟妈妈说,我感觉自己真的好糟糕,我妈妈告诉我:‘你是我的好孩子,你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排解自己的压力。’我真的很爱我妈妈,我想给她买一栋温馨的房子,做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好遗憾啊,没机会了。”
“为他们报仇以后没有任何手刃仇人的快感,反而觉得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我想饮弹自尽的时候,遇到了谢菲尔德。他说我必须舍弃原来的身份,让我想一个代号,我说那就叫ghost吧,我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你找到安全屋是因为入口上的暗栓硌到了你几乎没知觉的脚掌,太阳在背后冉冉升起,它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你尝试了三次才拉开一百多斤的活板门,然后架着ghost走了下去。
你把他放到床上后脱去他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液的衣物,再用动物皮毛把他裹好保持体温,然后才找到衣服鞋子给自己套上。你不断摩擦搓动着自己被冻到僵硬发红的手指,等到它们自由活动的时候,拿出医疗箱里的碘伏和针线开始给ghost清创和缝合伤口。
他咬着匕首握把,保持着安静,偶尔会右腿会因为巨痛而抽搐两下,他脖子和太阳穴上凸起的血管像蟒蛇一样扭动着,你缝完最后一针并咬断羊肠线后感觉自己也要虚脱了,你多希望躺在床上是自己。
“我只是害怕...y\n...”
他这次的声音比先前轻了许多,虚弱到每一个字还没被你听见,就消散在空中,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是几乎发乌的紫色他快失温了。你没有贪恋自己那刚恢复的体温,脱掉温暖的皮草,张开双臂拥抱了ghost。
他像冬天路边的铁栏杆,僵硬,冰冷,带着铁锈味。
他依偎在你的臂弯里,神志不清的开口:
“我没有道德底线...为了能撬开敌人的嘴...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可我...可我喜欢暴力,我也必须喜欢暴力...没了这份工作...我还能是谁呢...?”
“我好害怕...我害怕我丑恶的灵魂吓到你....我好好怕如果有一天,你也因为我而死...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受伤了...好疼...y\n,我好疼....”
你把脸贴在ghost的额头上,抹掉他脸上的眼泪。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眼泪看清你的脸
“但我...但我还想自私一次,我不想带着遗憾失去你...我也想...我也想有人爱我”
他活动着右臂,小臂上刚缝合的伤口像一条狰狞的蜈蚣,他摸索着,用尽力气抓住你的手
“y\n...y\n....我这个人...开始对你产生意义了吗..?”
“alwa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