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哥,你写字真难看。”

“你说什么?”段林皱眉走过去抬起手道。

“你看你写的,根本不像福字嘛,绕老绕去的,以为你画画呢。”凌子见段林起身要揍他,便捂着脑袋后退几步。

段林懒得跟他计较,便把写好的福字都叠起来塞到凌子手里,说:

“你懂个屁,这是行书草书,赶紧拿去送了,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你。你娘都拦不住,听见没?”

凌子吐吐舌头就要跑,段林又拽着他领子把他提溜回来,凌子跟被扼喉一般挣扎一番,段林说:“我让你跑了吗你个小疯子,大人话都没说完呢跑什么跑?我问你,金哥呢?”

凌子咳嗽几声道:“金哥,跟六顺他们给人家杀猪呢。”

段林松开凌子道:“走走走走,你慢点跑啊,别摔了一头扎土堆里我还得重写呢。”

段林要出去看看金哥杀猪。

不知为何人们总爱看这样血腥猎奇的东西,而且年年看也看不腻,段林见一群人挤了一圈在那儿围着准备看杀猪,就觉得好笑。他一个城里人没见过农村是怎么杀猪的,就比这些年年看还年年好奇的人更好奇。大家都想知道今年是哪些猪遭殃,是不是叫得比去年死掉的那些更响亮。果不其然,段林好容易也挤过去,看到金哥跟另一个男人一起拖拽着昨天从张花家里跑出来的猪就上了长凳,六顺忙拿个打弯的铁棍给那猪箍在凳子上。那猪大抵预料到自己的悲惨命运,于是撕心裂肺地惨叫不停,它越是叫得响,大家就越是哈哈大笑,觉得非常有趣。

怕放血的时候血溅在身上,所以那边杀猪的几个男人都是赤着上身。大家都笑六顺说,你看看人家两个浑身肌肉,咋就你是个白斩鸡。于是又开始笑闹起来,只有金哥攒着一股认真,他腋下夹着惨叫的猪头接过男人递上来的锃亮的刀,对准那猪的咽喉就是精准的一刀剌下去放血,手法之快叫人都来不及看清就只见那猪扑腾一会儿便没了声音,六顺便上去拿桶把血接着,金哥拿水洗了刀,提过一壶滚烫的开水往猪身上淋了个遍,遂又用刀麻利地刮猪毛,几分钟就把猪刮得干干净净白嫩嫩地泛油光,大家看着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仿佛看了场表演,都兴奋地哇啦乱叫。

段林也看呆了,他没想到金哥利索起来还有这一面,操刀起刀落刀都透着股强悍和猛劲儿,看得他脸红心跳的。人群里有女人忍不住上前摸摸金哥结实的胳膊,道,呀,这是真的假的,都是肌肉。又有六顺这样的“白斩鸡”男人上前揉揉金哥的胸肌腹肌,道,呵,真是肌肉,啧啧啧。金哥教他们揉来摸去的害羞不已,到处躲避不及,大家又都笑说,小金哥,猪都敢杀你还怕人摸啊!羞涩个什么呢!

段林揣着一颗砰砰跳的心回了家,忙又拿起笔写福字。满脑子却都是金哥杀猪,好像“金哥杀猪”是电影的一帧画面刻在他脑子里出不去了。他好容易才平复心情,才提笔没写几个字,就感到有人进他屋里来了,那熟悉的体味百分百是金哥错不了。段林却不知怎的不敢看他男人了,像是经历了二次心动,他现在也像金哥一样害羞起来。

金哥见段林在写字,便围上去看,见段林指节露出几点红晕,便心痒难忍,不顾段林还在写福字就悄悄摸上那手指吻住指节,又不安分地伸舌来舔,嘴唇包裹着那细细的手指吮吸,口水滴在纸上,福字上都是湿漉漉的殷开的痕迹。段林给他骚扰地拿不住笔,便不写了,抽手跟金哥道:

“猪……杀完了?”

金哥笑着抱过他坐在自己腿上,点点头说,嗯嗯、杀完啦。

段林红着脸不敢看他,道:“那、那猪那么大腥味呢,你不洗手就来摸我……”

其实段林也没闻到什么味儿,鼻腔被金哥的体味充斥着,浑身都起热。他就是害羞得不行,不想叫金哥碰他,他得冷静冷静,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金哥便搂着他的腰在他胸前靠着,解释是说我借了人家的香皂洗了才来看你呢,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呢。

段林无法,只能半推半就地任金哥吻着自己的脖子,又解开他的上衣扣子,把头埋进段林怀里吸咬揉搓他的乳晕,段林被紧紧箍着扭身躲来躲去,屁股底下压着金哥肿大的性器坐着很是难受。金哥见他躲着不想跟他欢爱,便皱眉嘟嘴道:“你说、今天、可以的。”

段林脸像熟透的番茄,低着头小声说:

“今天也不行。”

“为、为什么?”金哥急了,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我好像太喜欢你了,都有点过分了,现在心脏好像快要炸了……哎呀你先放开我……”

段林不自觉地说完这话羞耻得想要自撞南墙,金哥却愣一下,随后开心地笑着吻上了他的唇。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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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章节编号:6860291

两人正缠缠绵绵好不腻歪的时候,门被“哐”地一声踹开,两人都被措手不及,吓了一大跳,心脏骤停。段林手忙脚乱地从金哥身上爬下来,见是凌子娘踹的门,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道:

“你你你,进门怎么不敲门,把我门踹坏了怎么办?”

凌子娘叉腰道:“敲了大半天了不见你俩谁来开门,以为别是出什么事了呢大过年的。”她又见那俩人僵硬地不知道是站还是坐,脸泛春色,便觉奇怪,但未深究,便跟段林道:

“我就是来说,小段你除夕的时候跟我们家吃饺子去,我们家的水做胡萝卜猪肉馅的,可香呢。金哥你也来啊。现在村里就你俩寡着大过年的没个氛围,哦,还有村长,到时候他也来。你俩别忘了啊。”

段林心想,其实只有村长寡着。

除夕当晚,村里已是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了。有水村难得这么活泛,大人们忙着做饭聊天孩子们已经耐不住要出来摔炮了,相互比着谁摔得最响炸得最实,摔完了又跑回屋里要放烟花,就被大人们骂一顿;“钟都没敲呢你先点完了,到时候看别人放你又哭闹,看我不抽死你。”于是就忍着暂且不摸那些花花绿绿的纸裹着的烟花,撅着个嘴跑去跟同伴玩别的了。鱼的水跟凌子娘征求道,不如让凌子点几根?看他馋的什么似的。凌子娘道,绝对不行!兔崽子每年买这玩意花老娘多少银子,得让他省着玩,一阵玩没了又缠磨我要买新的,我火气就上来揍他一顿,闹心。

段林跟金哥在凌子娘家里帮着包饺子。金哥剁馅,鱼的水擀面皮儿,段林和凌子娘在那儿包。段林虽说会包饺子,但跟农村人比起来算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他就只会包个元宝,还包得慢,一转眼见凌子娘掐了一堆儿花里胡哨的形状出来,什么老鼠梅花月牙小篮子五角星一个不少,个个饱满,没一会儿就把盖帘铺了个满满当当,心里惊叹不已,又看看自己包的元宝,丑巴巴的像个小可怜。

凌子娘余光瞥见凌子又偷摸去拿烟花,火气上来,就叫金哥先替她包着,她撒手去追着打凌子,鱼的水怕她真打孩子也赶紧跟过去。段林见金哥在旁边也包得飞快,有些急躁起来,就碰碰金哥的手肘跟他努努嘴说:“我想包那个小老鼠,你教我。”

金哥便放慢速度手把手教段林怎么包,段林看着金哥包得简单,自己一上手又包得稀烂,馅儿都撒出来,金哥好脾气也不急,就一遍遍拉着他的手给他捏指法,金哥的手粗糙又温暖,段林很快就懒得学也不想学会了,就让金哥拉着自己的手揉来捏去的,好像他的手才是要裹馅的软软的面皮一样,他乐得享受这样的亲密接触,嘴上糊弄似的嗯嗯嗯答应着,眼睛一直盯着金哥低头时扇动的睫毛看。最后这位小领导愣是一个老鼠都没包,全是金哥包的,于是村长进门的时候看见盖帘上卧了一堆老鼠饺,奇怪道:

“咋光包老鼠了?包点别的不成么?”

两人便又分开包各自的去了,村长无所事事地绕着看了一圈,指着段林包的元宝道:

“这谁包的,丑了吧唧的,像那个驴粪蛋蛋,下锅就烂肚子漏馅儿了。”

段林沉着脸道:“我包的。”

村长便觉尴尬,于是假意让烟呛了几口又溜到金哥那儿去了,悄悄跟金哥说:“领导也有不会的啊,以前看他干啥都利索呢,怎么包个饺子比看着修渠还难。”

金哥笑说:“我觉得、段林、包得、挺好的。”

村长忽然觉得在这里他是孤独的,没有人懂他。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饺子的时候外面烟花爆竹就开始此消彼长地闹腾起来了。门外是爆竹喜气,门内是饭菜热气。凌子娘尝着饺子说,到底是金哥胳膊上有劲儿,饺子馅剁得软烂,味儿都进去了。段林也笑着在桌下捏捏金哥的大腿,摸到他胯间,道:“他干啥都行,就没有他不行的。”金哥得了夸奖便害羞起来,只知道傻笑。村长那边拿了白酒过来喝,结果把自己喝高了,在那儿絮絮叨叨又拽着鱼的水开始旧事重提,鱼的水也有些醉意,两人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起来。凌子娘没眼看这俩男的,叫段林和金哥吃他们的别理这讨厌鬼,又见凌子把馅儿抠出来吃了留了一堆皮在碗里,又气得揪着凌子耳朵训斥,逼着他把皮也都吞了。

一会儿六顺来了也要蹭吃蹭喝,他见村长醉得不行就拉着他摇骰子,见村长晕得不认点数了就把一说成六,村长摇摇晃晃地指着那骰子说,明明是三,你欺负我老人家啊?诓你老子呢?六顺便大笑道,是三是三,三也是你输,拿烟拿烟。村长就给骗得输了好多烟,凌子娘在旁边嗑瓜子跟六顺道,你小心点,明天等老头子酒醒了看他不追着你满山跑,六顺笑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呗。【网址:??????.????????.??????】

吃好了就打牌,段林跟金哥凌子娘斗地主玩,金哥刚被夸就翘辫子了,老搞不清楚局势,凌子娘叫地主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堵段林的牌,结果最后输了钱。段林见他忙着堵自己打掉好牌剩一手烂牌,最后全让凌子娘给炸了,不禁气得骂道:

“你老堵我干嘛?咱俩是一家的!她才是地主!”

金哥懵懵地才反应过来:“啊,咱俩是、一家的啊。我、我错了。”

凌子娘给他俩笑得喘不过气来,瓜子皮吐了一地。段林气不过,拿起炕边的靠枕打在金哥身上,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