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时只清楚的知晓一桩事儿,在她死的时候梁家门第依旧屹立,那时纵然?社稷动荡, 梁昀却早已权倾一时。

结果是这般,过程如何都不?重要了。

盈时安慰众人说:“既然?祖母都发话了,那我?们便不?往外头去了,等风波平息再出门便是。”

这话题过于沉重,盈时转了话头,问萧琼玉:“明儿这家伙也满月了,嫂子?可有给?孩子?起名??”

萧琼玉说:“名?儿等过几岁大了再叫他祖父定夺,乳名?便先?取好了,他生在正月便叫元儿。”

几人听了都觉得尚好,一口一个元儿元儿的叫着,都觉得朗朗上口,很是可爱。

盈时这些时日也没?闲着,将自己绣好的一只虎头帽送给?元儿戴上。

元儿快满月了,果真一日一个模样,刚生出来时瘦瘦小小粉猴子?一般模样,如今也长得整齐了许多。乌黑澄净的瞳仁,与梁家一般模样的薄唇,乌黑的胎发,看来长大也是一个俊朗的小子?。如今躺在摇篮里冲着盈时吐泡泡,盈时觉得自己心都被?融化了。

萧琼玉也觉得好看,笑着说:“弟妹当真是有心了,比我?给?他做的好看多了,他也喜欢戴呢。”

元儿在摇篮里晃悠一下,头上的老虎帽就叮叮当当的响起,那铃铛是用银子?打的并?不?吵闹,反而听起来十分清脆悦耳。

两位姑娘都凑过来瞧,十分新奇。

盈时说:“这是陈郡那边的样式,说是才出生的小孩儿体弱,铃铛能?驱走?妖魔鬼怪。”

......

一晃眼?便到?了梁府长孙满月宴的那日。

亲朋好友,几乎家家户户都差了人上门祝贺。

这日难得的热闹,前院开了二十多桌也不?够坐的。

宴会开始时,便是由着隔房的一位姑祖母亲自主持给?元儿剃胎发。将剃完的胎发收了一缕编制起来放入匣中妥善保管。

正热闹,忽地听门前传来声势浩大的声响,有婢女急急跑进来,冲着端坐在主位的老夫人说:“老夫人!大姑太太回?来了!”

众人皆是一怔,甚至便是连盈时都没?明白过来这位大姑太太是谁。

直到?片刻后,见一对婢女提着灯烛引路,彩衣飘飘间竟是两位贵主登门。

为首的女子?身着一件五色金盘金彩齐胸锦裙,盘着凌云髻,满头珠翠百花簇拥,却也能?从发白的鬓角与眼?角皱纹中辨别辨别出年岁。

身侧扶着她的娘子?倒是生的美艳而丰腴,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身上衣裙香花堆叠。

周遭依稀有宾客辨认了出来了二人,一时间皆是离席请安行?礼。

“王妃万福金安,郡主万福金安。”

老夫人提前并?未得到?消息,如今一见只以为是自己做了梦,直到?王妃跪在老夫人脚边领着女儿给?老夫人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她才回?过神来。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这是做什?么?如今你可是王妃之尊,给?我?磕头可是折煞我?了。”

“母亲,不孝女带着女儿过来,给?您磕头请安了。”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书信说一声?”老夫人又问。

韦夫人连忙让座,王妃由着陈嬷嬷引入老夫人手边坐下,她出神一般四下打量着府邸一应装扮,和?声叹道?:“原先?也未必有空来,怕说早了叫您空欢喜一场,便先?不?说了。”

王妃左右四顾,将两个娘家侄女叫来跟前问候,又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韦夫人道?:“昀儿直儿这些时日都忙着朝廷的事儿,抽不?出空来。”

王妃唔了一声,许是对如今的朝政也有所耳闻,便没?再问什?么,只将注意力放在被众人围在中间显然已经犯困了的元儿身上,她似是欣慰含笑道?:“一晃眼?,二弟二弟妹都做祖父祖母了。”

众人不免感慨起时光不饶人。

盈时跟在女眷人群中,她辈分小不?前不?后的位置,见到?二人过来满心诧异。

前世,这两位可是直到?老夫人去世后好几日才从藩地赶了过来。那几日,盈时格外的记忆犹新。

盈时一直记得老夫人离世的日期,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身为女儿的琅琊王妃本该早早知晓消息前来侍疾,只是老夫人是个脾性古怪的,即使身子?不?康健了,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也从不?说出来。

等她传出病重需要旁人侍疾时,早已没?剩几日活头了。

盈时记得老夫人临走?前的话,许是人要死了时,才会更柔软一些吧。

那是她问盈时:“我?女儿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还怨着我??怨我?当年将她嫁的那般远?”

盈时那时只能?哄着她说:“快了,祖母再等等,王妃在来的路上了。”

可终究这对母女没?见上最后一面。

老夫人去世后几日王妃才赶了来,在母亲棺前痛哭流涕,甚至数次悲痛之下晕厥过去。

可到?底是晚了。

说来前世,老夫人去世时竟孙辈都不?在场。

那时梁昀根本赶不?回?来,梁冀更不?知死在哪个地界,身边送终的只有一群媳妇儿孙媳妇儿同梁直。

所以说,她总觉得一点点事情的改变,会影响到?许多后续。

今生因为元儿的出世,竟叫王妃同郡主提前过来了。至少也没?了日后叫母女二人抱憾终生的事儿。

自己的往后也早发生了改变,不?是么?

说不?准这辈子?早已经阴差阳错,梁冀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了?

盈时思绪翻飞见,郡主已是绕过人群冲着盈时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