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这?个理儿,不过老夫人?对盈时?怀孕后依旧规规矩矩的样子?心中欢喜,且这?又不是产房算不得冲撞,便叫她往自己?身边坐下,说她:“别凑近了便也不碍事儿,谁不是这?般生出来的?你就在正厅里坐坐,等会儿那小?子?洗干净抱过来,我们一同瞧瞧就好。”

盈时?觉得诧异,从消息传出到她一路都走了过来过去好一会儿了,婆子?们竟连个孩子?都没洗干净?

果不其然,她才想着,萧夫人?便朝她解释:“阿萧这?孩子?昨夜吃了大亏,逆生,折腾了许久才出来。”

出来后还落血不止,晕了过去,叫所有人?吓得够呛。各种药都灌了,好在下血是渐渐缓住了,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只是这?后半段话?,萧夫人?掂量着不敢说出来,唯恐吓坏了盈时?。

萧琼玉虽是萧夫人?的侄女,做侄女时?自然是千好万好,真当了儿媳妇萧夫人?总是对她不满意,一来就是不满意她成婚几载没能生孩子?,二来便是这?段时?间对萧琼玉所作所为不满意。

二老爷还好几个妾室呢,她可是从没说过什么?。梁直身边却是干干净净,可这?个儿媳依旧逮着儿子?外?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放,这?段时?日日日与儿子?冷脸置气。

可如今萧琼玉险些生孩子?没了,萧夫人?竟也念起她的不容易来,忍不住红着眼眶:“好在是没事儿,否则我还不知该怎么?与她父母解释......”

纵然众人?想瞒着盈时?,不想叫她早早知晓生孩子?的风险,奈何盈时?不是傻的,尤其是瞧见素来风风火火,胆量颇大的萧夫人?回忆起来脸色惨白的模样,便也猜到了有多凶险。

怕是......人?都差点没了?

盈时?猛不丁打?了一个冷颤。

韦夫人?见盈时?惨白的面色便连忙道:“你也别信你婶子?乱说,哪有女人?生孩子?容易的?疼一夜就出来还算好了,再是疼见着了孩子?,什么?都忘了。”

盈时?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心想她不会宽慰可以不要宽慰。越说她越怕。

好在,很?快一个大红襁褓被抱了出来。

众人?脸上的各种情绪都消散不见。

老夫人?第一个抱起新出炉的重?孙子?,慈爱溢于言表。

盈时?也跟着凑了上去,去看那个前世没存在过的生命,她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豪,窃喜。

老夫人?将?重?孙抱给盈时?瞧,问她:“热乎乎的,可漂亮?”

盈时?瞧了那小?孩儿粉红的脸,忍不住有些惊奇。这?与她见过的孩子?差距甚大,可不是白嫩嫩的漂亮模样。

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都是粉红的,皱巴巴的像是一个小?老鼠,哭声还嘹亮。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老夫人?问话?,盈时?也只能违心地夸赞:“挺漂亮,跟二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显然这?话?叫老夫人?欢喜,她仔细端详着重?孙的脸,心情好了便也和蔼许多,老顽童一般道:“孩子?刚出生都皱皱巴巴,阿阮莫要哄我了。”

盈时?被戳穿,窘迫的红了脸。

“不过也不全是这?般。直儿冀儿出生时?与粉猴子?一般,像这?个模样,好哭难带的紧,一个孩子?请了四个乳母都折腾的够呛。昀儿出生时?就不一样,生来就白净,乌黑的头发眼睛,也不喜欢哭。他的乳母常说,再没带过比他贴心的孩子?,饿了只会哼,从小?就聪明。”老夫人?回忆过往,眼中露出许多怅惘的神情。

只觉二十几载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转眼,重?孙子?们都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想来是萧琼玉这?回生产的风险,叫老夫人?想起梁昀的母亲来,竟没顾忌着韦夫人?在场,说起先头的赵夫人?来。

“十六岁就嫁来我们家,最?漂亮的姑娘了,生的雪白干净个子?也高挑。我那时?虽喜欢她,可也总是怨她不能生养,便是只得一个姑娘也好啊。偏偏老大连纳妾都不愿,成日与我作对。她后来许是忧思过重?,怀昀儿前便瘦的厉害,那般竹竿子?一般撑不起衣裳,哪能生孩子??果不其然......好生坚强的姑娘,竟是撑了一日,瞧见了孩子?才去了。”

老夫人?说到此处,竟是摇摇头,满眼伤感。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婆母时?对儿媳的刻薄,间接导致了悲剧。

赵夫人?还是韦夫人?亲表姐,想来表姐妹间当年有些感情,竟叫心量狭隘的韦夫人?一时?间都跟着红了眼,闷头不说话?了。

萧夫人?见此赶紧上来打?断,笑着道:“母亲,如今您的重?孙也出世了,上回您说的话?可还作数?”

这?话?叫老夫人?重?新展露笑容:“瞧你猴急的模样,我说的话?还有不作数的时?候?早早备好了。”

“这?回阿萧吃的亏最?大,叫你儿子?白捡了便宜,就不给直儿了。给大郎一份,再给阿萧一份。房屋地契,留给大郎日后成家立业的金银样样都有。”

众人?皆是欢喜。

只盈时?心中说不上来的郁郁。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老夫人?描述的,梁昀小?时?候的模样。

她忍不住想,自己?当时?对梁昀说的那些话?,说他高高在上不懂自己?的可怜,说他是多么?的幸运,说他一生下来就比自己?幸福很?多,所有人?围着他转。

其实......他的童年,过的也很?不如意吧。

第67章 郡主 梁昀脚步顿住,问她:“盈时呢?……

开年过后, 天气放暖,连日晴空。

日头灼晒着覆着厚厚霜雪的屋檐,枝头的霜雪也悄然?化去, 一路行?走?在廊下, 处处都是滴滴答答霜雪融化的声响。

仆人们来来往往,撤掉了去年过冬时蒙上的厚重窗帘。春光作序,一切都井然?有序有了万物复苏的景象。

这些时日盈时常与二姑娘三姑娘往平湖院中坐着, 逗逗侄子?。

这些时日开朝, 朝中想必事情堆积的多了,府上几位爷都少见人影。

便是连正在坐月子?的萧琼玉都嗅出些时局变荡来。

三姑娘说起来:“昨儿我?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祖母叫我?过来告诉两位嫂嫂, 叫咱们近段时日少往府外走?动。这几日朝中抄了许多人的家,午门门口日日都有斩首的, 听说拉尸体的马儿都拉不?赢。”

二姑娘道?:“你少说两句,说给?两位嫂嫂听了,无端的叫人恶心。”

重回?一世,盈时自然?不?是胆小的。她虽不?是个万事通,可对于前世许多重大事件的节点总有所耳闻。

这件事起先?以兵部贪军饷为由头,彻查当年军饷一案,牵涉甚广,更是最后涉及到?了通敌上。

上辈子?这事儿可足足持续了大半年,牵扯许多人进来只是这事儿早过了许多年, 许多证据早就死无对证, 查起只怕都是伤筋动骨, 朝廷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