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时?有些踟蹰,老夫人?韦夫人?便都差了人?前后脚登门?。
“老夫人?与夫人?已经过去了,今夜外?头好大风雪, 叫奴婢们过来传话?,说是不叫三少夫人?过去。”
“是了, 夜深了,三少夫人?先睡吧,头胎都有的熬呢。”
盈时?也不是鲁莽的人?,思来想去也只好压下心悸,重?新躺回床上,可她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中的紧迫仿佛怎么?都止不住。
旁人?不能理解她为何会对二房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这?般的重?视,可盈时?自己?知晓,那个孩子?本不该存在的。
他上辈子?并没有活下来。
那么?,若是他这?辈子?平安的降生了, 日后平安的长大的, 是不是至少能证明, 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盈时?想着想着就有些后怕,担忧这?个孩子?又出了什么?差错。
如此煎熬了一夜,后半夜盈时?才睡着。
翌日一早, 清冷的日光穿透结树影,早早便有喜鹊停落在枝头喳喳。
没隔一会儿,廊下便是一副人?头攒动热闹的模样,平湖院的嬷嬷们端着两个大红漆放盘,满脸红光的过来报喜。
“给三夫人?过来报喜,二少夫人?生了一个足足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报喜的嬷嬷满面红光。
世道便是这?般的残酷,萧琼玉嫁来府上三年有余,也只是这?日生下了男丁才算真正在这?处大宅院中立足下来。
盈时?听了亦是欢喜,胸口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下。
她当即笑道:“我收拾一番,便带着人?过去瞧瞧新生的侄儿去。”
嬷嬷们连声说着好,留下了喜盘,这?才带着人?福身退出去。
盈时?转眸去看桂娘,果不其然瞧见她眼里深深的忧心。
想来便也知晓,桂娘这?是忧心起自己?肚子?里这?个来了。
毕竟妯娌这?回一举得男,且还是府中长孙,只怕是生了一个老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呢。
萧琼玉与她终究是不同的,他们是正经夫妻,真生了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常理。
可自己?总是不一样的。
盈时?只能轻轻叹息一声,朝着婢女们道:“只怕老夫人?夫人?们早就在那边了,如今天也亮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昨夜不叫她过去是怕一路黑灯瞎火,今儿妯娌已经生了,也没什么?忌讳的了,她如何也要过去瞧瞧。
否则落在旁人?眼里,指不定要说是她心里不舒服,避着不肯见人?呢。
桂娘也没如昨夜一般劝阻,给盈时?披上袄子?,外?边儿又罩了一件斗篷,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紧紧在她身边一步不错的跟着,这?才放她出去。
从昼锦园往三爷的平湖院,一个东一个西,足足隔了一个主?跨院。
盈时?经过抄手?游廊,经过书阁时?,偏头瞧见里间亮着若隐若现的烛火。
她踩在雪上簌簌的声响,惊扰了那人?。
透光的窗纱间里,那人?抬起眸来,清冷的眉眼落在她身上。
盈时?很?快地收回视线,恍若未曾瞧见一般,提着裙摆走的更加快了。
.......
梁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觉得外?头的风吹的有些冷。
他以手?抵唇,轻咳了声,道:“此次南军中获此铁证,侄儿不想继续等下去,放着仇人?一个个继续称心快意。”
当年河洛一战,梁昀数年来早就怀疑乃是外?戚与宦臣刻意勾结延误战报。怎奈当年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死了,便是他心有怀疑也无从查起。
唯一还有一支,当年前去支援的南军兵败后被遣散归回原处,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都忘了这?一遭。
也只在梁昀重?新搜寻当年旧事时?,有些线索才跳了出来。
是以,梁昀大费周章将?萧季礼贬谪往南地,自有其他主?意。萧季礼混入南兵之中,耗费许久功夫,果真调查出当年实情。
梁挺拍上梁昀的肩头,知晓此事若是真一桩桩重?新掀起,只怕好不容易平稳的时?局又将?动荡难安。
可他顾大局顾了一辈子?了,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朝廷继续给梁氏的仇人?加官进爵,叫他们踩着兄长侄儿的尸骨,朗声大笑。
朝廷亏欠梁家久矣,如此纵容旁人踩踏着梁氏子弟的尸骨,苟延残喘,难道没想过梁家彻底与朝廷撕破脸皮的这一日?
梁挺与他语重?心长:“当年之事从未有人?责怪你,更非是你骄敌,兄长求援书信送到你手?中时?本就已经迟了,换谁去都是那般。”
“昀儿,此事后果如何也好,你该彻底放过自己了。”二老爷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成长的顶天立地的侄子?,既是欣慰,又是忍不住低叹一声。
.......
平湖院门前一左一右挂着两颗灯笼,婢女们都是穿戴喜庆,候在院门?口。
院中正厅里,老夫人?,韦夫人?萧夫人?都已经早早到了。
头胎生的晚,萧琼玉这?还算是快的也是整整折腾了一整夜。瞧着廊下一个个丫鬟婆子?们苍白的面容,想来昨夜也是将?她们折腾的够呛。
老夫人?精气神尚足,方才屋外?还停着她的轿子?,她只比盈时?早来一步。如今端着一杯白瓷茶杯在喝茶。
韦夫人?也还好,想来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萧夫人?倒是守了一夜,眼下一片乌黑。
韦夫人?见到盈时?过来,略有些不情愿说她:“产房血腥,你如今也有了身子?,不好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