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奋的在院长夫妇不在时坐上妈妈开来的车子副驾驶,只是刚坐上去就听到她说:“我这次来不是接你的,是来和你说我再婚的消息。”
我攥住安全带的手僵住。
我的妈妈还是那么美,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漂亮、傲气的神色熠熠发光,她伸手点烟,唇印在烟上留下湿润痕迹,雾气弥漫车内呛得我咳嗽不已。
她看我一眼:“你继续留在福利院吧,我老公不知道我生过孩子。”
我顾不得失望来的多快,几乎都要给她跪下,疯狂的恳求她带我走,还把我在福利院遭受的事情全说出来。
妈妈皱眉:“我看院长夫妇人挺好的,你是不是怪我不带你走所以编谎骗我?”
她看我哭的撕心裂肺,半信半疑的把手机递给我:“你打电话给你最好的朋友,他要是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就带你走。”
我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拨打了许淮的电话,接通后就向对面诉说我在福利院所有的遭遇和苦难,求他帮我证明。
妈妈抽烟等待回答,车内氛围焦灼热烈,静谧的只听见短促的呼吸声,烟雾呛的我有些喘不上气。在极致的期待和等待下,我只听到许淮这么说:“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院长夫妇人挺好的啊。”
我唇角的笑已彻底僵住,手机从指缝滑下来落到座椅底部。下一秒妈妈的巴掌就扇了过来,剧烈疼痛打的我头磕到车门边疼的眼泪落下来。
“小畜生敢骗老娘!你朋友都说了你是在扯谎,赶紧给我滚,好好在福利院待着别乱跑。”
妈妈做过花纹浓烈的美甲掐着我的脸,手指推开车门把我踹下去。我疯狂的抱住她的高跟鞋恳求她带我走,哭着在地上跪下来求她。但无济于事,她怒骂我不省心,说我是她人生的污点不该活下来。
“老娘还要陪人家睡觉拿钱去私立医院做没怀孕过的假证明,都是因为你!赶紧滚别让我看见你。”
她怒骂狰狞的脸色在我眼里无尽的放大,成为刺向我心脏最锋利的刀刃,直直的把我劈成两半。等我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跪坐在地上,只看见奔驰匆忙而去的车屁股对着我。
“妈!妈!”
我哭喊着叫她妈妈,求她等等我,求她别抛下我,求她带我远离那个魔窟,求她再买糖给我吃。可是妈妈踹我时用了狠厉的劲儿,我追赶时就觉得肋骨处疼的要命,好像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左腿骨折剧烈的疼痛蔓延至神经。
路边两旁的人都惊恐的看我,可我不在乎,我的眼里只有妈妈。
我拖着骨折的左腿追赶车子,走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摔倒,石子磨破膝盖和手臂留下湿润的血迹,疼痛贯穿身体像浪潮涌来,胸腔起伏的几乎喘不上气,视线里只有为等红绿灯几次停下来的车子。我奋力的追赶却也只觉得筋疲力尽,视线模糊被眼泪和汗水混迹。
“妈妈!”我拖着腿嘶哑的叫喊,就希望她能听到我的呼喊。
可是没有,直到车子离我彻底消失在我视线内不见时,它也没为我有丝毫的停留。
一只棒棒糖猛的从车窗内扔出来,我奋力的去抓住却只看见那只糖碎成几半落在我眼前。这是许淮之前送给我的糖果,应该是妈妈不想在车上看见有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把东西都扔了出来。
肋骨的疼痛让我昏倒在路上,等再次醒来时就在医院,院长夫妇不愿意失去我这棵摇钱树才找人治好的我。
医生见我醒来就说我的肋骨断了一根要拿去扔掉,被我叫住说想自己保留。
医生惊讶的问:“你一个小孩子要断掉的肋骨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根肋骨。只是不自觉的想起圣经里的故事,亚当剖出肋骨化成夏娃,对她说:“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我也奢望能拥有这样一个让我为之奉献一切的人。我会捧起他,让他成为我的骨中骨肉中肉,就像亚当对夏娃那样。
只是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还配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夏娃。
这是妈妈第三次抛下我。
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看向镜子发现眼泪早已淌满了脸颊。
*
我出院后回到原爱福利院听其他人说许淮搬家了,具体搬到哪里不清楚。我难得的没有去在乎许淮的动向,或许对我来说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在福利院的日子很难熬。没有许淮的庇护,我被那群孩子欺凌的更厉害,再加上院长夫妇对我的折磨,无数次回看过往时都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
十三岁时,我做了一桌子饭菜给院长夫妇。他们夸赞我懂事,说今晚还有新到的情色衣服让我穿,我很乖顺应承下来,哪怕听到他们喝醉酒后骂我是狗。
是的,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谁都可以骂我、踢我,碾碎我的所有自尊。
可是从这一天开始,我不再是他们口中的狗。
院长夫妇喝酒后毒发身亡,鲜血从嘴角渗出来,尸体狰狞的摆成不同姿势倒下。我坐在钢琴前弹奏曲子,看见灯光混成惨白的颜色落在他们夫妇的脸上,逐渐与尸僵的颜色凝结成一股浓烈斑驳的影子。
现在该轮到别人当狗了。
我热切的把老鼠药下进菜粥让全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喝下。他的一边痛骂我,一边喝下菜粥后七窍流血的疯狂逃窜。我喜欢看他们求饶的样子,爬到我的脚边舔食我的鞋尖,但又被我伸手一点点拧断手脚、疼痛到撕心裂肺不已。
可能他们都不知道吧,我一直偷偷练习武术。虽然时间短,但已初具形态,对上几个不学武的人也完全不落下风,更何况他们还被下了药。
福利院被我撒汽油放火烧毁浓烈烟雾滚滚飘向天空。救护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呼啸而来,围观群众激烈讨论着要救出来多少人。
我换了身黑色衣服,戴上兜帽逃窜到省外过上颠沛流离、无家可归流浪的生活。
下雨我就睡桥洞,烈日高照我就去Kfc坐着,运气好了能吃到餐饮店扔出来的残食,运气不好只能与野狗抢东西吃。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苦,但能够摆脱魔窟是让我无比兴奋的事,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学习,所以我总是去图书馆看书。
有次我拿书时不小心碰到别人,转身想道歉却猛地怔住。
“对不起,刚才撞到你。”对方比我先道歉,捡起书本向我走来,看到我的容貌后愣了一下,“啊,你好漂亮。”
我的内心疯狂涌动情绪,如梗在喉,几乎下一秒就惊叫出声。
是许淮!
我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他。
不知道他还记得我吗?这种期待和复杂心绪翻涌几乎成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但下一秒被硬生生打断。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你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