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没有激烈的情欲,没有狂热的索取,只有温柔的辗转厮磨,带着无尽的缱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仿佛是想通过这个吻,确认彼此的存在,汲取面对未知的勇气。

沈昭闭上眼,回应着他。唇齿相依,气息交融,一种从未有过的依赖感油然而生。

明日的宴会必定是龙潭虎穴,但他不怕。

因为有萧景珩在他身边。

第二天傍晚,夕阳熔金。

一辆并不起眼的黑色马车从端郡王府驶出,汇入了京城傍晚的车流。马车内部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角落里燃着安神的熏香。

沈昭和萧景珩并肩而坐。沈昭穿着那件墨蓝色的锦袍,衬得他面容更加英挺。萧景珩则是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凝重。

马车穿过喧闹的街市,逐渐驶向城郊。道路两旁的景物变得荒凉起来,行人也越来越稀少。最终,马车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巨大门楼前停了下来。

门楼上悬挂着“鹿鸣苑”三个鎏金大字,两侧站满了披甲执锐的禁军,守卫森严。然而,透过门楼向里望去,却能看到苑内灯火通明,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这里,就是新帝为他们准备的鸿门宴之地。

萧景珩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向沈昭伸出了手。

沈昭握住他的手,借力下了车。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掌心都有些微汗。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看到了彼此的决心。

然后,并肩走向那扇缓缓打开的,透着诡异气息的朱红大门。

踏入鹿鸣苑的大门,一股暖融融的香风便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酒气和不知名的花香,甜得发腻,令人闻之欲呕。

与门外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苑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处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只是这灯火并非寻常的灯笼,而是用各色琉璃罩着,光线朦胧暧昧。空气中弥漫的靡靡之音也并非高雅的宫廷乐曲,而是带着江南水乡软糯腔调的淫词艳曲。

引路的内侍低眉顺眼,步履无声,将他们带到一处名为“漱玉矶”的水榭暖阁。

还未走近,便听到阁内传来一阵阵放浪形骸的笑声。

挑开珍珠帘幕,眼前的景象让沈昭眉头瞬间皱紧。

暖阁内并未设置寻常的宴席桌椅,而是铺着厚厚的地毯,中央是一张足以容纳七八人的巨大软榻,四周散乱地放着矮几、软垫和酒具。十余位穿着华丽的宗室勋贵或坐或卧,姿态随意。每个人身边都依偎着一两个衣着暴露、媚态横生的美貌少年或妖娆女子,正在互相劝酒调笑,举止轻佻。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酒气、脂粉气,还有一种……让人不安的麝香味。

见到沈昭和萧景珩进来,阁内的笑声有片刻的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探究、玩味,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

“哎呀,端郡王和忠勇侯可算来了!陛下都等候多时了!”一个穿着紫色蟒袍的年轻宗室率先开口,语气夸张。他是安成王的次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萧景珩面色不变,拱手道:“让诸位久等了。”他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将每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沈昭跟在他身后,沉默地行了个礼。他能感受到那些黏腻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让他极不舒服。

“哪里哪里,好饭不怕晚嘛!”紫袍宗室笑着,目光在沈昭身上打了个转,“忠勇侯今日这身气度,真是……啧啧,难怪……”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萧景珩眼神一冷,淡淡道:“安成王世子慎言。”

那紫袍宗室被萧景珩的气势所慑,讪讪地闭了嘴。

阁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内侍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建安帝赵峋在一群宫女内侍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今日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明黄色的常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家宴。

“众卿免礼,都坐吧。”赵峋随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沈昭和萧景珩身上,“今日不谈国事,只叙叔侄兄弟之情,大家不必拘谨。”

他被引到主位的软榻上坐下,立刻有美貌宫女上前斟酒。

“来,朕先敬诸位一杯。”赵峋举起酒杯,“庆贺我大靖国泰民安,也为……”他顿了顿,看向沈昭,“为我朝忠勇侯镇守北疆,劳苦功高!”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沈昭和萧景珩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上好的御酒,入口醇厚,后劲却有些大。

“光喝酒未免无趣。”赵峋放下酒杯,拍了拍手,“来人,上歌舞助兴!”

随着他的命令,阁外的丝竹声陡然一变,变得更加急促、更加撩人。

紧接着,一群仅以薄纱蔽体的舞姬和同样赤裸着上身的娈童被带了进来。他们并非跳着曼妙的舞蹈,而是在靡靡之音的伴奏下,开始互相拥抱、抚摸、亲吻,动作露骨而淫秽。

阁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炽热。一些勋贵开始大声叫好,甚至伸手将身边的美人拉入怀中,上下其手。

沈昭脸色铁青,别开了头,不愿再看。他戎马生涯十几年,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肮脏淫乱的场面。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奢靡,而是赤裸裸的堕落!

萧景珩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景象,将新帝脸上那玩味的笑容和在座众人各异的神态一一记在心里。

一曲舞罢,那些舞姬和娈童并未退下,反而走到各位勋贵身边,娇笑着劝酒,甚至直接跨坐在他们腿上。

而更令人作呕的一幕发生了。

在新帝的示意下,场地中央空了出来。两名身材健壮、肌肉虬结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身上只穿着一条犊鼻裤。紧接着,又有两名容貌姣好、身段妖娆的少年被推搡着进来,他们脸上带着惊恐,显然并非自愿。

在众人或猎奇或麻木的目光注视下,那两名壮汉竟直接将两名少年按倒在地毯上,开始进行群交!

不堪入耳的呻吟、粗重的喘息、肉体撞击的声响混合在一起,伴随着新帝和某些勋贵的浪笑声,充斥着整个暖阁。

沈昭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猛地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污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