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流露罢了。师兄奈何来此一说?”灵虚笑道。

“哼!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么!你这吃里扒外的孽种,仗着师傅是掌门便以为没人动得了你么!装什么清高!”灵麓越发激动起来,倒是一旁听他牢骚不已的灵虚一直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一直待灵麓发作完,灵虚才幽幽冒出一句:“师兄,说完了?”

“你!……”灵麓被这讽刺意味颇重噎得没了说辞。

“那……你就为这秘密,献身吧……”灵虚身形一闪,双手结印封住灵麓的嘴,又画了个繁复的符,但见顷刻间灵麓纤长匀称的身子抽搐似的挣扎了几下,以双目能见的速度化为干尸――他生生被人吸干了精魂。

“师兄啊师兄,尽管你生前不怎么惹人喜爱,你死后却出乎意料地让我很着迷呢……”灵虚蹲□子,戳了戳灵麓尸体上僵硬的干皮,狞笑道,“古钧,这次你该跑不掉了……”

……

“小……葵……”第二日卯时初,正在小憩中的龙葵被床上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惊醒,她慌忙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昏迷了两日有余的紫英终于转醒;尽管依旧虚弱不堪,但神志的恢复比什么都来得强些。

“主人……”慢性子的古钧也凑上来,两眼泪汪汪,哪说得出什么感天动地之言。

“你们都好……便好……”紫英费力一笑,刚欲道出下文,客房大门被风咒轰开的巨响生生把这句话打断,紧接着跟来的怒吼声更让这一室之人弄不清头脑:

“古钧!你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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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一] 惊觉 ...

叁拾壹惊觉

慕容紫英确实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失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他可以确定此刻蜀山众人闯门之时定然看到自己呆愣不已的表情。事实就是如此,当怒气冲冲的紫衣道人们闯入小屋欲手刃“仇人”时,确实看到一个神仙在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旁边站着两只剑灵的和谐画面;他们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来者,丈二摸不着头脑。

“咳……”道臻这才慢慢走出,对紫英一揖道:“上仙请莫要插手此事,您元气大损,此等凶恶之徒便交予我们处理吧。”

“不知……道友此话何意?”紫英没由的生有些不安。

“此凶徒趁上仙昏迷之际肆意为祸,伤我弟子,十恶不赦!”道臻咄咄道。

紫英转眼看向古钧,后者一脸茫然,无奈地搔搔头,也不答话。

紫英晓得自家剑灵的性子,不由得长叹口气,复而慢慢问道:“不知道友何以得知乃古钧所为?”

“灵麓乃我蜀山出类拔萃之人,寻常妖物不可能近他分毫;况此刻噬妖已灭,蜀山之上又再无妖魔之气,能有修为者伤他于毫无招架之力者,又得何人?况手法狠毒,更不似纯阳正气,唯有来历不明者得以为之!”

“……”紫英沉默半晌,古钧一直未挪动脚步,只是恭敬地等着主人的决定。倒是一干蜀山弟子们耐不住这亢长的沉默,指腹一刻不停地摩挲着剑柄。

“……在下不相信古钧会做出如此事来。”紫英摇摇头,回复道。

“……上仙,我敬你。但,灵麓之事我们必须求得说法,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虽说已然能料想到这个结果,道臻在听得真切后仍是颇有不甘。

“此事在下会查清,还贵派一个交代。唯有古钧惩戒之事,恕在下不得答应。”紫英抬眸,眼里尽是坚定。

“……好!只是此后古钧不得出入我派贵重之地,所行需您陪同,不知可否?”道臻咬咬牙,像是认命道。

“感激不尽……”紫英谢道。

道臻也不想说什么了,转身哄走了一干义愤填膺之众,稳重的入室弟子们倒也不多嘴多舌,唯有那些辈分小定力不稳的小弟子个个骂骂咧咧,不时蹦出个难听的词眼。奇怪的是,他们的师傅并未阻止。道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见周遭已经没了人,他才长叹道:“上仙,只望你莫要后悔……”

……

“师傅,适才您为何应了慕容上仙?”波折又起,好不容易勉强安定了一干嘈杂的人群,道臻头疼欲裂,纠结不已,此刻这小弟子灵虚却偏偏捡起此类敏感话题,自是很轻松地引来他的不悦:

“此为上仙,忤逆不得。大义来讲,他于我有恩,自更不能强为之。”道臻语气冰冷,却引来灵虚一阵欢愉。

“上仙又如何?天下大义就凭他一人遮去么?!”灵虚佯装暴怒,愤愤道。

“你有此觉悟甚好,只是此时我等有求于人,灵麓……我等愧对他了……”道臻落寞道,“没事便出去吧,我想独自静静……”

“是,师傅。”道臻是如何也不能想到,自家素来乖巧听话的弟子此刻心里竟在想些什么。眼前诸事排山倒海而来,由不得他喘息半刻,尽管做出的决定可能过激至偏乎常理,他也必须忍痛抉择。

……

“这手法……还真是……恶毒……”已经多年不见得这般惨死的人了,见到灵麓的尸身之后,包括紫英在内的一行三人莫有不惊讶者:这凶手到底是有怎样的狠毒之心去用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凡人绝不可能做到如此,这凶手,非魔即妖。”龙葵皱眉道。明显,这尸身带给人的恶心劲儿在她身上还未褪去。

“只是,诚如道臻所言,偌大蜀山,除去此屋之尸身,别处寻不到妖魔之气,确实蹊跷了些。”虽说身体尚未恢复的紫英此刻站立也成问题,但关系到自家剑灵的大事却不得不让他强迫自己站在这魔气冲天死状惨烈的尸体旁搜集一二嫌疑。

“……无论多么强大的妖魔,想要隐去气息都颇有困难,更何况还是在这满是修道之人的蜀山……”龙葵不禁沉虑,猛然,她问道:“古钧,你比我在世更长,你可曾听说过妖魔附体便可隐去气息?”

“……倒也听过古魔中有寥寥可以为之者……”略一思索,古钧落锤定音,仿佛给这谜头案带来点希望。

“这就是了!定然是有魔物附体于蜀山某弟子,故而可以做到让人不得察觉!”龙葵喜道。

“……古魔……还有甚古魔会理睬人间之事呢……”紫英不解道,“倘若真为魔为之,此魔修为定然不低。魔物虽然性格暴戾,但也有其独特的规则。古魔也不屑与人界琐事关联……除非……”

“除非?”听到半段话,古钧连忙追问道。

“除非这后面隐着秘密,隐着一个最好谁都不得察觉的秘密。”龙葵一字一顿,下了这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结论。

“莫非是……”古钧嘴里半个字还未挤出,就被龙葵一把打断:“现如今妄加猜测也无意,不如想办法寻到那个附体之人。”

“凭我等也无法觉察之魔,又要从何寻起?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认出他来?”古钧闷闷道。

“不,还有一人。我相信他亦会助我们查清此事。”龙葵信心满满道,“便是那同样身为古魔的魔尊重楼。”

“在理……”紫英淡淡一笑,“那……便去魔界一探吧。”

“不可以!”龙葵高叫道,“紫英哥哥又不爱惜自己身体!要你的伤痊愈了才可以去!”

紫英无奈地看着面前这张通红的小脸儿,显然,他对龙葵偶尔的强势撒娇都毫无招架之力。二人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各退一步,定下七日之后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