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赐本来还挺不耐烦的,一听见我要随500元份子钱,立马改口说过两天就准备葬礼,还热心地给?了我一个他们家的地址。”

阎煦拿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默默递给?她。

谢诺勉强地弯唇道谢,攥着纸巾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我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就好像没有心一样,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冷静地挂了柏天赐电话;冷静地给?上司请假,顺便告诉他千帆的死讯;又冷静的叫上我男朋友立刻出发去阳湖村。

“到了阳湖村,我看见千帆的遗体?时没哭;她火化下葬没哭;听见柏家人到死也不放过千帆,还在想?着如何算计她时也没哭;甚至从阳湖村回来的路上我都没哭。

“可到了家里,看见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时,我突然就绷不住了,一个人坐在家里嚎啕大哭。

“第二天回到公?司,看到她空荡荡的工位,我的心也空荡荡的。午休时,正想?叫她一起去吃饭,话到嘴边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回家的路上,看到绚丽的晚霞习惯性的拍下来想?发给?她,打开置顶的那个对话框,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到我分享的这些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得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谢诺突然理解了那句话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困在这潮湿当中,是?清晨空荡的厨房,是?晚归漆黑的窗,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注1)

不知不觉,她已满脸泪水。

她慌乱地擦干净眼泪,嗓音里还带着沙哑:“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让您见笑了。”

阎煦把整包纸巾都递给?她,认真地看向她:“难受的时候可能哭出来会好一些。”

“谢谢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许是?怕自己情绪再次失控,谢诺吸了吸鼻子,干脆转移了话题:“阎老板,您说千帆为?什么会向我求救?是?因为?她死的有冤情吗?其?实?我一开始怀疑过有没有可能是?千帆的父母害死她,但我转念一想?,千帆的父母眼里只?有钱,他们更希望千帆好好活着每个月给?他们打钱才对,不然千帆也不会每次用自杀来威胁他们都能成功了。”

“一般来说死者托梦求救,很可能是?有人想?对它的尸体?或魂魄做些什么。”阎煦说,“这也是?我说想?去柏千帆的墓前?看看的原因。”

谢诺更不理解了:“可千帆都已经火化下葬了,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可太多了。”阎煦随口回答,“民?间有乱七八糟的邪术,他们会用尸油、尸骨、骨灰,或者直接用死者的魂魄炼化邪物、邪阵。”

这些陌生?又恐怖的词汇,听得谢诺毛骨悚然。

总归两人这会儿已经吃饱喝足,她们也没有过多浪费时间,上车继续赶往阳湖村。

下午2点20分,两人终于抵达阳湖村。

谢诺按照阎煦的要求,将车子停在了稍偏一些的地方,两人下车后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去了埋葬柏千帆的后山。

“他们对待千帆很随意,随便挖了个土坑就把她埋了,连墓碑都没有。”

山路陡峭,路上都是?碎石,周围杂草丛生?。

谢诺吃力地扒开半米高的杂草,在前?面带路时还不忘吐槽柏家人:“他们说什么千帆是?横死之人,不能立墓碑。我呸!我看他们就是?舍不得这点钱!”

谢诺的记忆力还是?不错,带着阎煦七拐八拐,很快找到了柏千帆的坟墓。

当初谢诺看见柏家人不愿意给?柏千帆立碑,她干脆自掏腰包立了一个,还拉着男朋友把坟墓周围好好休整了一番。

眼下,柏千帆的坟被挖的乱七八糟,她当初立的碑倒在一旁,里面的骨灰盒不翼而飞。

谢诺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惊又气,指着坟墓的手?指都在发抖:“他们居然真的把千帆的坟刨了!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第042章 第 42 章

谢诺着实没想到?柏家人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刨你家坟”这不论在什么语境下都能得算得上一句脏话, 柏家人倒是好,自?己刨自?己家坟。

谢诺无法想象柏家人会用千帆的骨灰做什么,但就柏家人见钱眼开的性质,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阎煦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她对这一切倒是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她拉住快要气疯了的谢诺, 冷声说:“走吧,去看看柏家人到?底在用柏千帆的骨灰做什么。”

谢诺深呼一口气, 一路沉默着下了山。

到?了山底, 谢诺提议:“阎老板,我车里有防狼棒和防狼喷雾, 我们先回去拿上吧?”

柏家人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遇事儿先物理威慑吓唬别人, 物理威慑不了, 就靠着撒泼打滚耍无赖。

谢诺第一次来时,柏天赐还?打过她主意,妄图想把?她留在阳湖村给自?己当媳妇儿。

好在谢诺当时带着身?强体壮酷爱健身?的男朋友一起来的,在阳湖村的那几天她男友根本没敢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连上厕所都是等着回到?他们宾馆房间解决,一点?儿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阎煦点?点?头:“也好。”

虽说她是用不着,但谢诺还?是带着比较好。

两人回到?车里取出了防狼棒和防狼喷雾随身?携带,随后气势汹汹地走向柏家。

阳湖村依山傍水, 村子里的建筑几乎都是带着小院儿的低矮平房,只有少数几家有钱人盖的小二层。

谢诺带着阎煦七拐八拐, 终于找到?了柏家的房子。

柏家人除了柏千帆, 剩下三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他们一家人中只有柏母会时不时做点?活儿挣些钱, 柏家父子俩正事儿一点?都不干,天天就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牌、吹牛皮。

阳湖村大多数村民?对柏家人的印象都是又穷又懒, 满嘴跑火车,他们也不大看得上柏家人。

柏家的房子也算是整个阳湖村最破旧的,主屋又小又破,院子用砖块围了一圈儿,中间的大门摇摇欲坠。

谢诺一脚踹开院子大门,木质大门被踹开后晃了晃,居然坚强地没有倒下。

院子里摆着不少刚折好的纸人、纸马、纸轿等,柏家三人正在折纸元宝。

谢诺踹门的动静把?柏家三人吓了一跳,柏母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哪来的死丫头片子!来我家撒什么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