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语气停顿了一下。
“你每天晚上很少看手机,基本做完题目就会洗澡睡觉。前天晚上你却在睡觉之前多看了几分钟的电视,虽然你在我进卧室的时候关掉了,但我还是不小心看到你在看湖山市的天气预报。我想你该不会打算跑吧,茵茵,我那个时候还想,你哪有这个胆子。”
“我想如果你打算离开我,关于我的东西你大概什么都不会带走,但唯一会带走的就是那本日记,之前我担心你有不时之需所以提前将卡夹到了你的日记本里,我对你提过一次,但是你似乎没放在心上,”贺知延抬头道,“前天晚上我又在最后一页的插袋下面放了一颗微型定位器。”
“茵茵,哪怕你心里有一点我的位置,就会想起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把卡夹到了你的日记本里,也就会发现这枚定位器。”
贺知延的双腿交叠,低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定位器的信号红点在鳞次栉比的灰色高楼图像信号中异常清晰,他关掉定位软件,抬头看向芜茵强作镇定的脸,声音忽而又缓下来:“入门密码?那更好猜了,纪珩的生日。”
追踪她的每一步仿佛都在验证,她有多爱纪珩。
“茵茵,我现在比你更了解你和纪珩的回忆,”他挑眉道,声音仍然平静,“你们第一次吃饭,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告白,他给你做饭、洗外套,你给他买生日礼物,准备惊喜……这些事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他一面说着,一面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了芜茵面前的所有光线。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也像喜欢他一样,把你的喜欢分给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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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辩
芜茵的唇忍不住颤了颤,她下意识想逃,可是面前的人将她挡的死死的。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看向桌上放置的剪刀。芜茵下午用它剪过窗帘上的扎带,他放下自己的手机,随手将剪刀拿了起来。
当初那把银色餐刀让她记忆深刻,芜茵回过神来,想要先他一步将剪刀拿走,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腕。贺知延低头,指腹顶开她攥紧的拳,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顶开,把剪刀握到了她的手心里。
他躬身握紧她的手,强硬地将她手中的剪刀向上,锋利冰冷的刀尖悬空顺着他的脸颊上移。芜茵倒吸一口凉气,向后用力的手被他死死握住。漫长的拉锯战开始,贺知延的手掌紧紧压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向前凑了凑,刀尖缓慢地悬停在他的眼睛前方。
芜茵的汗珠几乎要和眼泪一起滚下来,她低头剧烈地喘了口气,手掌便被握得更紧。
“茵茵,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跟我回家,”他语气停了停,另一只手拨开她颊边的发丝,“或者毁了我的眼睛。茵茵,反正你也不喜欢这双眼睛了不是吗?”
他用另一只手捉起她的右手,让她指腹足以触及到自己的脸颊。她手指微缩,随即被捉着触上他冰冷的皮肤。
他闭起眼睛,眼睫颤动,捉着她的手指抚摸自己闭紧的双眼:“茵茵,这双和纪珩这么像的眼睛你都不肯要了,你还要什么?”
他睁开眼睛,看向她的脸。
纪珩那时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说茵茵,别离开我。
她霎时间有些失神,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贺知延动作一顿,随即握紧她的左手,剪刀的尖端猛地向前刺去。芜茵几乎要叫出声,手腕拼命向后一挣,刀尖从他眼下的皮肤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伤口处瞬间滴出一颗豆大的血珠。
“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她身体蓦然脱力,慢慢地坐到了地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液体从她的颊边滚下,手中的剪刀也应声掉落。
贺知延因为长时间紧握的手轻轻颤了颤,僵硬地垂到了身侧。他只停顿了几秒,看向她瘫坐在地的身体,随后弯腰向她伸出了手,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乔裕耐心地在楼下等着,终于等到贺知延的身影。他看向他怀中抱着的人,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回身将车门打开。贺知延将芜茵放到车内,从另一侧上车,紧靠着后座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茵茵,作为这次的惩罚,半个月内你不能再用你的手机。”他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手机放到一旁,低头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眼下的伤口。芜茵的手指还有些颤抖,她紧紧抓住自己毛衣的袖口,声音忽然抖了抖。
“他不会这么对我。”
这句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心里或许还会痛一痛,但比起一心软就让芜茵逃之夭夭的滋味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贺知延面不改色地用手帕掩住伤口,另一只手探下去抚摸她的脸颊:“茵茵,你爱他,所以他不会这么对你。如果你不爱他,他也会像我一样这么做。”
“那些勾引你的男人都是这样,只是你给了他们好脸色,他们才会用你察觉不到的手段接近你,”贺知延一边说一边低头,“茵茵,男人都是一样的。”
见芜茵不说话,他又笑了一声:“觉得我侮辱纪珩了?”
芜茵移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手臂,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她颊边的泪痕还没干,目光却陡然间坚定起来:“纪珩不是这样的人。”
“哦?”贺知延轻哼一声,声音随之慢下来,“所以茵茵,我不是在学吗?纪珩能做的我都能做到。”
芜茵觉得继续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她避开他的目光:“我们已经人钱两清了,你没有理由继续囚禁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茵茵,你说话要公平一些。你欺骗我的感情,我为什么不能限制你的自由?”贺知延皱眉,反问道,“你是老师,应该更清楚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的道理。我只是初步限制了你的自由,没有逼迫你做任何不情愿的事,这已经是相当宽容的处理了。”
从刚刚开始胸膛里就似乎聚着一口气,她整个胸口都在发麻,芜茵不得不暂停辩论低头吸气。
“况且你觉得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是单纯觉得不自由,还是困在我这里不方便你去找陆砚怀之类的朋友?“贺知延慢慢道,咬字忽然重了几分,“你的朋友那么多,你每出去一次就交一个男性朋友,我该怎么办?”
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教听不懂的学生更痛苦的事情。芜茵大脑放空了片刻,目光缓缓聚焦到他的脸上:“我做错什么事了,你一开始说只是你情我愿的……包养,没说必须要――付出同等的感情。”
“是吗茵茵,”贺知延耐心地低头,“茵茵,在我们相处的几个月里你不止一次因为我和纪珩相似而说过喜欢我,所以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欺骗了我的感情,却要求我要大度从容地允许你离开,这对我公平吗?”
“我以为你只是需要一个情人,我不知道你会对这段感情认真……况且你从来没说过我们是恋人的身份,我认为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
芜茵即使着急,语气也是缓缓的,只是被贺知延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此时的声音急了一些。
“没说过吗――我不止一次介绍过你是我的女朋友,“贺知延轻声道,声音平静,”茵茵,我忘记了,一直到上个月你都认为纪珩才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你会忽略我的话也很正常。毕竟在你看来,我确实是第三者的身份。”
“……”
“茵茵,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既要防着你的各位朋友,又要模仿你的男朋友,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瞬间也很正常,”贺知延将沾着血迹的手帕叠起,“所以茵茵,下次别再逃了。即使你拿着护照想逃去国外,我只要想干涉,你就过不了海关,没有必要让事情变得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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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
贺亭抒将车从半山别墅开了出来,隔着江岸从桥上看,那片区域灯火辉煌。她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略微发烫的侧脸,随手将贺知延打来的电话挂掉。要是刚刚林念蓉的巴掌扇过来时,她还手就好了,不过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真这样做,不知道贺知延会不会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