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还有,当?初言书堂着火时,有人第?一时间便去?通知了萧秋折。我曾查过,当?时萧秋折并不在言书堂附近,而是在别处查案。可?言书堂起火后,竟有人能准确找到他,前去?禀报此事,令他匆匆赶回。想必他们早已料到,萧秋折定会冲入火场救人,结局非死即伤。”

晚青妤细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依萧秋折的性格,决然不会对她二哥不管不问。

她紧紧攥住衣袖,低声道:“若真如此,萧秋折岂非已身处险境?我们该如何是好?”

袁安河:“眼下唯有小心行事,暗中查探,方?能寻得一线生机。付家势力庞大,我们需步步为营。”

晚青妤默然点头,心中却?如翻江倒海,难以平静。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便已落入他人精心布置的圈套。

她忽而想起春日宴那日,她从太后殿中出来?,恰巧遇见了付钰书。当?时众人皆在赴宴,而他怎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如此及时地遇到了她,且那般温柔地安慰,甚至在她恍惚之?际,掏出手?绢为她拭泪。正因如此,萧秋折找来?时,见他举止亲密,才动起手?,后来?还被关押起来?。

难不成付钰书也?是这场阴谋的幕后推手?之?一?可?他怎会如此狠心?他口口声声说二哥曾救过他的命,又?屡次向她倾诉深情,即便两年?未见,也?不至于心肠坏到这般地步。

付钰书的父亲是何等人物,她心知肚明,可?付钰书,怎么也?会如此?

思及此处,她又?想起四弟晚青桁。太后将四弟安排到了付钰书父亲身边,莫非是想以四弟为筹码,威胁晚家?一旦四弟落入他们手?中,晚家就会变得被动。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心惊,对袁安河道:“太后突然将四弟调至付大人身边,我怀疑她是想借此控制我们。袁大人,你可?有法子?助我四弟脱身?前日四弟刚接到付大人的旨意,已去?当?值,当?时我未曾多想,如今细想,这或许也?是他们布的局。”

袁安河思忖片刻,也?为此发愁:“付家借着太后的权势,愈发肆无忌惮,着实令人愤然。待我想想办法,你也?务必提醒他,在付大人面前一定要小心谨慎。现在我已找到那批书籍,再结合利州之?事,或许能从中寻到你父亲与兄长的死因。”

袁安河说着,望了望屋外,起身道:“我不宜久留,这几日我住在京城,若有急事,你可?让人到东街禹记包子?铺寻我。”

“好。”晚青妤起身送他,非常感激他能够相助。

袁安河走后未过多久,宫中忽有太监前来?传旨。那太监见她,笑眯眯道:“太后等了许久,未见您有何动静,特命咱家送来?此物,只需您签字,此事便算了结。”说罢,他命一名小太监奉上一份和离书。

晚青妤望着那封和离书,久久未语。果然,太后还是亲自下手?了,只要她提笔签字,这段姻缘便算彻底了结。

春日里本该风和日丽,可?今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院中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

那封镶着金边的和离书摆在眼前,她望着望着,眼睛渐渐湿润了,指尖也?是僵硬的,仿佛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

那太监见她迟迟未动,催促道:“总归是要签的,快些?签了吧,咱家也?好回宫复命。”

晚青妤胸口憋着一口气,缓步上前,拿起盘中的毛笔,目光扫过和离书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神情暗沉下来?,心也?疼的厉害。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竟需由皇家来?裁决, ろんぶん 连和离与否,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人生何其可?笑,婚姻与性命在权势面前,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在太监的催促声中,她终究提笔,在那份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素来?清秀隽永,可?今日写来?,却?难看至极。

前几日,萧秋折还曾笑言,正是因她儿时常趴在付家书肆门前练字,他才注意到了她。如今她练了那么多年?的字,却?要用这笔墨签下这份和离书,何其讽刺。

她搁下笔,只觉双手?发软。她将手?隐入袖中,强撑着让自己平静。

太监见她签完,将和离书收起离开了。

晚青妤独自站在院中,久久未动,直到双腿麻木。两年?前,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与萧秋折也?曾签下一份和离书。如今兜兜转转,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两年?多的婚姻,竟成了被人宰割的利刃。

传旨太监出了晚府,直接去?了亲王府。

萧秋折自昨晚回府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未曾踏出一步。方?齐与方?于在门外唤了多次,他皆未应声,也?未用膳,更未换药。直到太监手?持和离书前来?,他才缓缓推门而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发丝与衣衫皆有些?凌乱。他抬眼看向太监,眸中一片灰暗,未行礼,也?未言语,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太监将和离书递到他面前,道:“萧大人,晚青妤已签了和离书,如今只需您签字,从此二人便再无瓜葛。”

镶着金边的和离书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萧秋折垂眸,看到晚青妤的字迹,颤着眼睫,沉默良久。

太监催他,他这才伸手?拿起毛笔,一边动笔,一边道:“我的婚姻,我说了算。我的妻子?,我来?保护。旁人,没有资格插手?。”

话?音落下,他已在和离书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笔墨浓重,落在那些?和离的字眼上,就像重重地压了两座难以推倒的大山。

太监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你你……你竟敢如此放肆!”

萧秋折将笔撂下,掀起酸涩的眼皮,眼尾的阴翳甚是浓重,他扯了一下唇角,道:“放肆又?如何?你回去?告诉太后,晚青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分不开。若她有何不满,尽管冲我来?,别拿晚青禾一事威胁晚青妤。或她觉得言书堂着火一事与我有关,那便拿出证据来?抓我,少在背地里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太监听得目瞪口呆,依旧指着他:“你竟敢如此污蔑太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

萧秋折冷冷一笑,转身朝院外走去?:“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太后真想取我的命,随时来?取。但在她杀我之?前,我定要做点什么让她看看,我萧秋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关在皇宫里受鞭打的懦弱子?。”

“你你你……你别走。”

天?幕低垂,忽而大雨倾盆,雨势愈下愈猛,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萧秋折自出了亲王府后,便再未回来?。太妃与王爷得知此事,心急如焚,连忙派人四处寻找。萧秋折忤逆圣旨,太后已然震怒,扬言定要将他严惩。

雨势未歇,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却?始终寻不到萧秋折的踪影。直至深夜,王爷终于在他母亲的坟前找到了他。

萧秋折直挺挺地站在母亲的坟墓前,衣衫早已湿透,发丝紧贴额角,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流,也?不知在此站了多久。

他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见是父亲撑着伞一步步走来?,心中是愤恨的激动。

十几年?来?,父亲第?一次来?母亲的坟前。

雨声很大。

父亲走到他面前,撂下雨伞,蹙眉望着他,话?也?未说就抬手?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