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妤见他情绪稳定了一些?, ろんぶん 温声劝道:“你别生气了,虽说情意深重,但是性命更为紧要。如今你在亲王府已无权柄,朝堂之?上,众人挤兑。回想上次,你不过受了些?轻伤,皇家便趁机欲除你而后快。”
“我们晚家已支离破碎,没有什么可?祸害的价值了。而你不同,你是皇亲血脉,亲王府的嫡长子?,更是肩负国家重任的权臣。你所?承担的重担,非我等可?比。”
“我曾想过,先放出风声,假意和离,但对方?是太后啊!太后何等人物?我们岂能糊弄?我亦不敢冒险,一旦有差池,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届时无论是晚府还是你,皆难逃重责。不过一纸和离书罢了,明日我们便寻人公证,签下来?,消息传出去?后,太后想必不会再过问此事。至于言书堂这边,我二哥与张攸年?已掌握了些?许证据,只要皇上不定罪,我们仍有转圜之?机。”
不过一纸和离书罢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很清醒,然而,这份清醒与理智,对萧秋折而言,却?是沉痛打击。她字字句句皆是关切,却?如利刃般划断了他们这段婚姻关系。
“我绝不会与你和离。”他的胸口愈发疼痛,但也?有点妥协了,“你若想留在晚府,便暂且住下,过几日我再接你回去?。其余之?事,你不必插手?,由我来?处理。”
他说完,低头欲要吻她,却?被她推开了。这一推,仿佛将他硬生生推出她的人生。
“萧秋折,和离吧!”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她还是这般说。
他强压下心中酸楚,缓缓松开她,退后一步。
房中霎时静默无声,就像回到了那日在兰风居时,他倾尽肺腑之?言,将七年?前的往事一一告知,而她却?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这般滋味,好难受。
房中静默良久,他又?未等来?她一句深切为他着想的话?,哪怕她说一句“萧秋折我需要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到房门前,虚握了一下手?掌,指尖冰凉,胸口疼的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出了房间,屋外,玉儿见他脸色阴沉,急忙上前解释道:“姑爷,您莫要动怒,小姐只是暂住此处,心中挂念二公子?的安危,并无他意。”
萧秋折往前走着,却?似未闻,只觉四肢僵硬,连走路都?是恍惚的,他连日被困在宫中,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疲惫不堪,时下晚青妤又?对他如此决绝,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他未理会玉儿,沉默着朝院外走去?。
“姐夫。”听到动静的晚青桁匆匆追上前来?,问道:“姐夫,怎的刚来?就要走?可?是出了什么事?”
晚青桁借着院中灯笼下微弱的光线,瞧见萧秋折精神萎靡,眸中无光,他心中不禁一凛,又?问道:“姐夫,你与姐姐可?是吵了架?姐姐只是担心二哥的伤势,才暂住几日。你放心,过些?时日,我定会将她安然送回亲王府。”
晚青桁哪里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萧秋折依旧沉默不语,出了院子?。
晚青桁心中不安,急忙转身跑回晚青妤房前,叩门道:“姐姐,你与姐夫可?是又?起了争执?姐夫方?才走了,你若有事,不妨与他解释清楚。如今局势虽乱,但你突然搬出亲王府,他心中难免难以接受。”
房内一片漆黑,隐约传来?晚青妤低低的啜泣声。晚青桁听着姐姐的哭声,心疼地没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守在门外。
萧秋折出了晚府,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了亲王府。踏入兰风居,院中空荡冷清。望着晚青妤坐过的秋千,突然感觉眼睛湿湿的。不过才住了两日而已,他们的婚房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当?初,因她搬到山上去?住, ろんぶん 他才住进翠玉轩。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又?离开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石桌前坐下,抬头望了望,月亮还是那么凉。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总是独自站在院中的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一个人思念着母亲。就连母亲的祭日,也?是他一个人前去?祭拜。
“公子?。”方?齐与方?于跟来?,心疼地劝他:“公子?,您已两日未曾用饭,胳膊上的伤也?未换药。您这般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住?不如先让大夫来?瞧瞧,换过药后再吃点东西。”
短短数日,公子?整个人已消瘦了许多,往日即便再艰难,他也?能咬牙挺住,伤及时治,饭按时吃,总能撑得过去?。可?如今,这感情的痛楚,却?让公子?难以坚持了。
萧秋折没有半分胃口,只觉浑身麻木。他缓缓起身,未置一词,径直回了房间。房门轻轻合上,屋内未点灯烛,一片漆黑。
他走到床边坐下,脱下鞋子?,躺了上去?。
床榻依旧如儿时那般冰凉。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只怕本该暖着天?下人的阳光,永远照不到他身上。
这一夜,晚青妤几乎未眠。次日,双眼依旧红肿,泪痕未干。
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回到她给萧秋折写信,久久收不到信时的失落与难过。或许她从未真正放下过他,那份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曾以为,即便和离,她也?不会太过伤心。但昨夜见他如此痛苦,她才明白,她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
可?,感情虽难断,但性命若失,便真的什么都?没了。她只能咬牙挺住,待风头过去?,再向他道歉。
三日已过,若再不传出和离的消息,恐怕太后要亲自出手?了。
午时,袁安河来?寻她,他先慰问了晚青禾,然后神色凝重地对她道:“先前我提到的利州之?事,已查得许多证据,并呈交给了皇上。如今利州局势混乱,百姓不去?外出劳作,家中无钱,生病亦无钱医治,只能凭一股信念苟活。我已将此事详细记录,并寻了几名证人面圣,时下只待皇上派人彻查。我唯一担忧的是,皇上素来?信赖付家,若他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整个陵国都?会遭殃。”
说到这里,袁安河重重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上次信中附上的付家书库地图,我已仔细查看,并派人潜入书库,找到了那批书。翻阅之?后,我发现书中的内容竟与利州部分书籍一模一样。我怀疑,那批书早已流入利州,甚至他们可?能是在此处进行试验。”
若人心被惑,将是国之?灾难。
晚青妤从前只知道学问是济世良方?,未曾想竟也?能害人于无形。
她蹙眉问道:“袁大人,你可?知付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为何要如此残害这些?无辜百姓?”
袁安河眉头深锁,长叹一声:“人心难测啊。付家人精明至极,他们所?谋之?事,远非寻常百姓所?能揣度。或许,他们是想达到某种境界,又?或是意图操控人心,也?可?能单纯为了攫取不义?之?财。人一旦心术不正,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毫无理由也?要作恶。”
这就是人性。
晚青妤:“那日你给我的名单,我已仔细看过。上面列了许多人的名字,不仅有我父亲与兄弟的,还有萧秋折的。我想知道,这些?名字你是从何得知的?如今名单上有些?人已然离世,剩下的那些?人,是否也?会遭人陷害?”
提及名单上的名字,袁安河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道:“这些?名字皆是我多年?暗中查探所?得。自几年?前起,我便注意到此事,仿佛有人布下了一张大网,静待鱼儿逐一上钩。从我父亲开始,再到你父亲与大哥,乃至后来?逝去?的那些?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反对过付家的主张,且在朝中皆有一定的影响力。付家显然是想将这些?人逐一铲除。名单上还活于世之?人,近年?来?也?频频遭遇麻烦, ろんぶん 从你二哥言书堂着火一事,便可?窥见端倪。”
晚青妤听罢,心中陡然一紧,急声问道:“那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会不会是萧秋折?”
“我猜想,极有可?能。”袁安河回道,“我也?听闻了萧秋折近来?的一些?事情,从顾家三郎离世,到赵老爷子?猝逝,这些?事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不然。他们正一步步给萧秋折制造麻烦,试图将他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