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他,他应当放缓语气,用温和的口吻提醒对方整理好形象,但开口时,兰伯特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出口的语气几近于质问。

“为什么要对仆从动手?!”

还有,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那该死的攻击手段?最起码在动手之前应该保持仪容的整洁,否则只会像刚刚那样

想到男仆明显的反应,兰伯特一时间烦躁不已,他确信面前的猎犬完全没有某些方面的概念,人类的教廷灌输给信众纯洁朴素的信仰和观念,信徒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存在哪些问题,莫名的焦躁和怒火,让兰伯特的语气几近严苛,几乎像某种训斥,完全跨越了“盟友”应有的界限。

哎呀,火气这么重?

临安饶有兴致地在心头挑眉,但表面上只是表情变得更冷,他小幅度地调整动作,幅度格外细微,却形成警戒姿态,然后沉默是金。

这极细微,却带着明显的“不信任”意味的动作,几乎像一根尖刺一般扎进兰伯特心底,仿佛自以为驯服的野兽,在第二天再见面时却对他露出獠牙,发出警告性的低吼声。

兰伯特喉咙一哽:“………”

管家先生被这小小的动作刺激得情绪翻腾,莫名的焦躁蚂蚁一般爬遍全身,而猎手沉默且不辩解的姿态,更让这种难熬的感受变得更折磨。

这感觉实在很古怪,在见到青年之前,兰伯特所有的情绪变动都与自己的孪生兄弟紧紧牵连,并且维持着永恒的黑暗底色,而在与青年一同度过了半个凌晨之后,他的情绪便像是多了一个牵引点,像架在火炉上的水壶一样,沸腾与否,完全看火炉内的火势是否旺盛。

这种情绪不断起伏的古怪感受,和曾经时刻啃食着灵魂的愱恨完全不同,让蝠十分不适,却又莫名地渴求。

就像是………品味过人类鲜美的血液后,脑海中便会不受控制地回想那馥郁的香气,哪怕能勉强克制住汹涌的食欲,也无法戒除痴迷嗅闻的念头。

兰伯特压下心头莫名产生的焦躁,终于勉强拿出平常的温和语调,只有表情仍旧严厉:“这里是公爵的巢穴!哪怕只是男仆,放在外界也都是高等级血族,你怎么能和他们动手?!如果我来得晚一些,是不是只能看见一具尸首!”

他的表情严厉,话语中却透出担忧的意味,临安在心中发出一声哼笑,表面上则微微一顿,配合地表现出几分犹豫,转过脸,低声开口。

“………是他们先来到了这里,”教廷猎手微微抿唇,他垂下眼睛,浓密的眼睫灿金,挡住那双冰蓝色的双瞳。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起,明明神情乍一看格外冰冷,但却做着类似于辩解的事情:“脚步声很杂乱,他们很兴奋。”

吸血鬼没有呼吸,无法凭借呼吸的频率来判定情绪是否躁动,而在平常情况下,自诩优雅的永生怪物也不会踩出脚步声,总是显得神秘且安静。

因此,这杂乱无序的明显响动,只能说明到来的吸血鬼已经没有心思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再加上这些仆从在昨晚嗅闻甚至品尝过他的鲜血的前提,这动静只说明一种可能到来的男仆仍旧在受到人类血液的影响,具备攻击性。

明明是教廷的猎手,现在却要向一只吸血鬼做出解释,这种感觉大概很古怪,以至于人类的唇瓣一直紧抿,露出一点微妙的不适感。

他皱着眉头,停顿几秒后,像是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抬眼看向面前的吸血鬼管家:“就是这样。”

这模样竟然莫名的………显得很乖顺。

仿佛做完威慑性举动的野兽,在察觉到对面的蝠主动示好后,在对方伸出手来时,迟疑地在他面前低头。

兰伯特觉得心尖颤动了一下,像是被羽毛轻轻挠动,胸腔里燃烧的怒火和顺着血液流淌到全身的焦躁感,都在这个瞬间被无形的手抚去了,只剩下莫名的热意仍旧在体内留存,温度不断攀升。

他不受控制地注视着猎犬的眼睛,直到那双和冰雪一样色泽的瞳孔中浮现出淡淡的迷惑,才梦醒一般清醒过来,动作急促地挪开了视线。

“………原来是这样。”

兰伯特感觉自己的脏器似乎又开始跳动了,它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搏动,带来古怪的感受,但或许是因为愤怒和焦躁感如火一般被熄灭,虽然感受古怪,但管家先生却终于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恢复那种贵族式的优雅和温和。

但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却仍旧带着严厉的语调,只是并不针对于面前的人类:“你的身份很特殊,确实会有男仆来服侍你,但原本的时间应该在下午六点,他们提前了时间,违背了规定。”

“我会处理这件事。”

猎犬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环视一番周围的已经在搏斗间被毁去,但仍旧能看出几分奢靡意味的家具摆设,绷紧脸庞,显出明显的排斥意味:“俘虏也需要服侍?我本来以为,你们会把我关进地牢里。”

兰伯特攥了攥手中的手杖,垂下眼睛,掩盖复杂的情绪,“你不是俘虏,萨尔斯要我们以客人的礼节接待你………你是他的客人。”

客人?难道萨尔斯是想按照伯爵女配胡诌的那套来腐化他吗?

前蝠栽树,后人乘凉,临安为女配的胡说八道默默点赞,表面则露出冷笑:“战败的敌人不被杀死,就只是俘虏,这不会因为称呼的改变而改变。”

事实确实如此,但哪怕所以蝠都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也不会有蝠直接将它点出。

但人类显然没有这样的顾忌。

兰伯特仿佛看到野兽在牢笼内徘徊,哪怕牢笼是黄金打造的房间,也仍旧无法改变它的本质,让蝠莫名想要叹息。

“不要激怒萨尔斯,”兰伯特带着复杂的情绪提出建议,只是建议太尖刻,几近于警告:“他不喜欢被自己的所有物违逆。”

如果人类以这样的态度面对萨尔斯,恐怕会立刻激起矛盾,而兰伯特身为残缺的血族,是没有能力与萨尔斯相抗衡的。

这种强烈的无能感,重新激起藏在心底犹如毒汁一般沸腾冒泡的愱恨,好心的管家喉咙发紧,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太愱恨,郑重地告诫道:“他的愤怒不可抑制………没有血族能阻止他。”

人类明显因为这样用词而感到不悦,他双手环住胸膛,眉尖皱起,像是受到了羞辱,连声音都低了几度:“我不是他的物品。”

“你是,”兰伯特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又很快挪开,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说:“你确实不是俘虏,你是他的………战利品。”

“我也不是他的战利品。”

临安在心里为战利品发言翻了个白眼,却也知道兰伯特的说法没错,这确实是萨尔斯这玩意具备的傲慢本性,不然玛丽安亚小倒霉蛋也不至于前脚救蝠后脚被掳,但白眼归白眼,尽职尽责的系统宿主,仍旧做出了符合人设的反应,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但格外坚定。

他说:“我永远归属于伟大母神的怀抱中。”

【作家想的話:】

emmm…………

本来想写到di前奏的,写了七千还没写到,给我写的怀疑人生。

发发。

争取下章带姐妹们上车!

PS:末日在写了但是没什么感觉,有感觉一定,有感觉一定。

第19章 吸血鬼19 (猎犬的礼仪修养,巡视蝙蝠的巢穴)

坚贞不屈信仰虔诚的教廷猎手,刚刚对伟大的母神表完忠心,就被迫穿上了由吸血鬼提供的丝质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