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釉春迎上来安抚之后,拓跋危确实有所冷静,他扫视全局,心知其他人无法理解他因为何故绝情至此。拓跋危虽不情愿,但还是解释了一句:“魏侯犯事,拔了官由朕亲自审问。”

听闻只是审问,不是捉去受刑砍头,众人的紧绷霎时松懈。看刚才这阵仗,所有人想到的都是拓跋危刚登基时,常有作乱之辈,那时候凡是有反对拓跋危弑父谋逆上位迹象的,非死即伤,后来活下来的人,都经历了一段极其危险的黑暗政权。因此对当今天子又怕又敬。

有此历史在前,所以看这阵仗,都以为魏从戈做了犯上之事,要被剥官取命,所以在列的人全都战战兢兢,既怕被牵连,又畏惧帝王的无情。

拓跋启也以为拓跋危要杀魏从戈。

他不能见死不救,虽然魏从戈也要跟他抢人,但作为一代忠君爱国的武将,拓跋启觉得他不该死在这种儿女情仇的小事上。他即便要死,也该死在杀敌保国的战场,作为为国为民的英魂而死。

再者,拓跋危现在对付魏从戈,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拓跋启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在拓跋危说只是审问后,拓跋启没有了阻拦的借口。他打算作壁上观,但拓跋危朝他看了过来。

“永嘉王,此事与你有关,一同前来。”

拓跋危的声音压抑着情绪,传拓跋启的说法,看上去如果拓跋启不遵命,也会被禁军捉拿,一同沦为阶下囚。

拓跋启知道拓跋危要问的是什么事,他也需要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同他说清楚。

第173章 | 0173 第173章 全知晓

有些私事,是必须要当面说清楚才能解决的。

魏从戈和拓跋启被带到皇帐内,帐外层层重兵把守。而室内,只有三个男人。拓跋危身上有刀,他本身习武,因此不需要人护着。两个搜过身,又被缚了手腕的人,威胁不了他。

因为还不知道拓跋危都知道些什么,魏从戈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散漫无畏模样。他不想把幼春扯进来,尽管他之前的举动其实已经威胁到了她的安全,在害她,不过那是因为他实在没办法,他不得已必须找她。

魏从戈以为只是有人发现他和嘉妃私会,告到了拓跋危面前,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拓跋危是不是以为他已经跟他的嘉妃有了私情呢?其实他根本没那个魅力能撬得动她。

越想越悲哀,明明什么都没做,手都没摸上,却要背负如此严重的罪责,给他的侯爵之位都剥除了。

不过要那些也没用,他又没有子嗣可以承袭。

魏从戈胡思乱想之间,拓跋危终于开口:“如实说来,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嘉妃是你们曾经的身边人。只是因为同名?嘉妃在入宫为婢前家姓为秦,并非什么林釉春。”

拓跋危听到的内容只是密探根据唇语转述的,因此他并不知道魏从戈口中林幼春的幼是哪个字。

这一问话,出乎魏从戈意料。他没想到拓跋危已经到了知道“林幼春”的地步。

看来告密的人一定是幼春身边那个宫女,因为只有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既然拓跋危知道对话是什么,那魏从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当时幼春什么都没承认,他可以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十年前,我从达挞单于手里救回来几个女俘虏,其中有一个人,名叫林幼春,幺幼的幼。和嘉妃娘娘的字不同。当年,我和她情投意合。林幼春曾答应我,待我打完仗,要做我的妻子,与我归隐山林。可是在那年出兵的路上,她为我挡了狼爪,被迫留在半路上养伤。后来,我的人带她乘船前往靳城的路上,船翻了,人失踪,再也找不到。十年前的林幼春,和嘉妃娘娘生得别无二致。所以,我以为她是她。”

听完魏从戈的简短陈述,拓跋危神色平平。

从魏从戈的故事来看,只不过是两个人撞了长相和名字。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的。拓跋危嗤之以鼻:“十年,如果真是你的人,她今年也不会是这样。”

在拓跋危看来,魏从戈纯粹是对旧人忧思过度,只是在找她的替代品。

魏从戈没反驳,他希望拓跋危就这样去理解。就算拓跋危忍不了他要他死,也不会对幼春怎么样。

然而,拓跋启开口了。

“嘉妃,不止与林幼春像,也和我要找的人相像。她们是同一个人。皇上,请将她归还,让她回到我身边。”

“你疯了吧!你想做什么?”魏从戈看向拓跋启,满眼不可置信。他想隐瞒的事,怎么拓跋启随随便便就抖露了出来?

然而拓跋启相当平静:“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缘由,也对你我二人有了防范之心,你被贬为庶民,合谋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不如让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我才能要人。我想,或许趁现在说清楚,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人,我是必然会争取的。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呵……”拓跋危嗤笑一声,“皇……叔……”他如此唤他,嘲讽意味十足,“你的封号是我赐的,权势是我给的,现在这副被囚的模样,有什么资格威胁人。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魏从戈除了跟釉春拉拉扯扯让人生气,其它的还不算什么。但拓跋启开口后每一个字,都让拓跋危越来越火大。

他安之若素的姿态,仿佛拓跋危是多余的后来人,是他和又春重归于好的阻碍。

拓跋危越有波澜,就越显得拓跋启才是那个本该幸福美满的人。

他明明手腕被捆着,身上没有兵器,外面也没人接应,但他的淡然和坚定,就好像是他和拓跋危这个皇帝竞争的,坚不可摧的必胜法宝。

他凭什么有这份底气?

让拓跋危陡然生疑,难道是因为她?

魏从戈讲完前因后果的时候,拓跋危还不认为釉春和幼春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三个人是同一个人,这么荒谬的事,从拓跋启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尽管不符合常理光怪陆离至极。

但拓跋启,就是有这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拓跋危动摇了。

第174章 | 0174 第174章 杀心言

面对拓跋危的讽刺,拓跋启并未避让,他一字一句解释道:“因为我与你之间,地位和权势的差距已经存在,无法通过斗争达成我的目的,不如坦诚,通过别的方式解决。”

“什么方式?直接跟我要人?”拓跋危都气笑了,“不若我派人去把釉春请过来,让她亲口告诉你答案。你不仅没有权势跟我争,就连人,你也要不来。”拓跋危的经历和地位,让他深深懂得如何精准地摧残别人,“皇叔,如果她真心爱你,怎么会离开你?”

拓跋危佯装自信,气势压倒在列,其实只不过是他不想屈居人后的自负心在粉饰门面。他明确釉春大概不会离开他,但在拓跋启这副大无畏的坚定下,他的坚信在动摇。

他不清楚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让他这位皇叔终身不娶只等一人。如果釉春对他也旧情未了,心里有他,即便她留在他身边,他得到的不是全部,还不如放他们二人自在。

想只是这么想,若不是从身到心全部占有,宁可不要。但假若真让他退让,以拓跋危的性子,是决计不能的。

事实只能是,不管她心里是谁,都必须留在他身边。阻拦者死。

解决了碍事的人,再论那些爱与不爱的事。

但当着两个说要让他退位的人的面,一个,是他的皇叔。一个,是他的重臣兼友人,越是这样的关系,觊觎他的女人的罪责越令人气愤。拓跋危不想,也不能被人压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