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咬了口她肩头嫩肉,又生出逗弄她的心思,调笑道,“常说世间男子多是床上多情郎,床下负心汉,我看你也不逞多让,我这还没拔出来,你就这样无情无义”说着又揉上她一侧椒乳,就着自己方才撒在她身子里的阳精,那犹半软的阳物又往里蹭了蹭,“你的心总不如这处讨巧儿,你让我出去,可它却还在粘着我。”

她恼羞成怒,懒得再跟他废话,奋力回身挣扎起来,不想他这回倒没再强着她,顺势放了手,抬腰分开了。南漪强撑着直起身,低头以手抚了抚酸软小腹,只觉自己身下淌出股股湿濡,她暗自皱眉,心里一阵彷徨。

两人见这床榻被弄得邋遢,无法睡了,湛冲拉下床幔,只身披了外袍走到门口喊了人来重新烧了热水,才将南漪抱出,放进热水里,待摆好遮身的屏风,又唤了人来更换床上铺盖。

这拿着新被褥来更换的驿站侍从,正是那驿丞的亲外甥,才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郎,还未经过人事,甫一入门,只觉满室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也当心无旁骛,待换了被褥方要退下,余光见那鸳鸯屏风后一个婀娜倩影,忽然想起早前在堂下见到的那一幕,又闻这略带暗香的膻腥味道,忽然开了灵识似的,只觉脸红心跳起来,下意识脚下踟蹰,慢了半拍,却听身后坐在桌旁那人轻咳了声,倏然醒了神儿,于是慌忙复低下头,卷起撤下的被褥退下去了。

待南漪洗好出来,换了他,他将就着好歹擦洗了,转出屏风,见她穿着整齐站在窗边,满目嗔恚地瞪着自己。

他也不理会她,兀自走向床边,只淡淡说,“还站得住啊。”

南漪见他掀开被子就要躺下,往前一步硬声说,“你往里去,我睡外面。”

他手上动作一顿,故意面露惊诧道,“你也要睡觉?还想和我同塌而眠?”

南漪死死咬住下唇,刚要转身就被他拉住手推上床去。

可是直到躺下她才发觉,这里竟只有一床被子。

第0033章 第三十三章 惊夜

南漪无法,只得把着被子边角勉强遮了身,这几日食宿皆在马车里,方才又经了那一场磋磨,如今看见床被哪里还能抵挡,不一会儿就昏沉入梦了。

湛冲侧头看了她一眼,见之呼吸轻缓绵长,已然睡去了,低头又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中间竟还能再躺下第三个人,不觉可笑,他实在难能理解姑娘家的繁复心思,两人已行过这世间最亲密之事,还要如此,便觉着多此一举。

也不去管她,抬手搭在额上,脑子里闪过许多未竟之事,纷乱嘈杂,难以入睡,一如过去的每一个夜晚。

窗外偶尔掠过呼啸的寒风,可在那沉闷狂躁的声音之中,如今却多了个轻软匀长的吐纳之声。

他翻过身,黑夜之中凝视她,恬静柔弱的样子,樱唇微张着,睫毛很长,小扇一样,此时驯服地遮住眼睛,侧面望去,还微微弯翘着。

他下意识抬手过去,却在将要触碰到那“小扇”时,随即顿住又收回了。

耳边那呼吸声渐渐覆盖了风声,他终也在黑暗中阖上眼睛,不知不觉,竟也沉沉睡去了。

南漪这一晚的梦境纷杂,时而梦见青苑,时而梦见自己被困在马车上颠簸,又一度梦见那个人,梦到与他初见,可是被他捏住喉咙的不再是禅奴,而是变成了自己。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过去多久,突然被一声闷响惊醒,爬起身来,此时油灯已灭,就着浅白月光,朦胧见桌旁一个高大身影半跪着,他一手扒住桌沿,欲借力似的想要站起来,却又轰然倒下去。

南漪惊惧之下顾不上旁的,医者仁心,抛开最初的彷徨犹豫,仍是连忙跳下床,顾不上穿鞋子,几步跑过去蹲下身去扶他,只见他大汗淋漓,躯体僵硬,皱眉闭目地不住粗喘,仿佛正在忍耐什么巨痛似的,双拳紧攥着发颤。

她探手按上他脖颈,指下皮肤热烫灼人,可他早前还生龙活虎的磨人,那会儿他体温如常,为何这会儿突然就发起高热来?

心下有疑,于是捉起他的手腕掐住了,沉心平了,非洪非浮,非濡非散,一时惶惑,再闭目屏息细辨,惊觉指下寸关尺皆错了位似的,已非常脉,倒有几分釜沸之相,可又不完全一样,三阳热极,阴津枯竭,竟有大限之兆。

这情形已容不得细想,她放他躺平,一把抽出发中银钗,那本是枚缠枝绞股的普通样式的头钗,只是暗藏机括,轻轻一拤,一指宽的钗身倏地迸开,里面竟暗藏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现下她已顾不及细究,只往他身上几处极阴的大穴扎去。

她心若擂鼓,额角不久便沁出汗来,可依旧全神贯注行针,不作他想。

若常人平素同时在这几处行针,不死也要脱去半条命,可他如今这样,便只得死马当那活马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她总记得自己曾在先生跟前立下的誓言。

这几针下去,半柱香过去,见他渐渐止住了打颤,呼吸吐纳也将将和缓了下来,于是她连忙收针,她也是头一次给人同时在这几处要命的穴上行针,方才只想着已非常态,便只能剑走偏锋赌一把运气,好在菩萨保佑,他的命没有折在她手里,不觉苦笑,不知自己是否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竟要一气儿还个干净。

她看见他缓缓睁开眼,里面空洞无波,似曾相识的眼神

她猛然想起初次遇着他,他当时在井边瘫倒,本以为他是食了五石散在行散,原来竟是她想错了!

第0034章 第三十四章 救他

湛冲缓缓睁开眼睛,犹僵麻的身体有一瞬间令他短暂的失了记忆,尝试着动了下手指,深深吸了口气,四肢百骸才仿佛逐渐得以受控。

他微微偏头,看了眼跪坐在自己身旁的南漪,见她皱着眉,若有所思看着自己。他看见她手里的银针,略显无奈似的笑了下,轻喘着道,“原来……姑娘不止会调小儿积食,倒是我小瞧女先生了。”

南漪却并不因为他的戏弄而动怒,依然沉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去将灯点了。

他欲翻身坐起,却仍因体力不支,被她一把按住了,趁着他如今行动尚不自如,她一把撩起他的衣袖,抬高胳膊,面无表情照着他肘腋两处穴位使针扎去,行完针,又将灯火执于他手肘内关,只见皮肤之下如有滑珠翻滚,往来不止。

下一刻,他终于奋力挣脱她,一把掀翻灯盏,另一手抽出银针扔了,挣扎着欲要爬起身来,却几番不能,手背青筋蚺起,不知是因此番发作还是动怒而喘息不定。

“你被人种了蛊。”南漪淡淡道。

这个素来不可一世的人啊,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闻言他动作一滞,随即一把撑住桌沿,借力踉跄站起身来,月光照亮他的侧脸,脸色显得极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冷硬如常,“温融倒传了你不少东西。”

南漪从未像这一刻那么笃定世人皆有软肋,她几番与他试探周旋,完全寻不到这个人一丝破绽弱点,她本以为如他这般,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想到竟比之常人不如,这蛊虫不似别的,世间无药可解,非种蛊之人不可救也。

可他乃强权一派,又是上凉皇族,又有谁敢与他下蛊?

南漪不得而知,又想他既知道蟒山,又知道先生与她的关系,定是亲赴青苑去寻过,必然是知道先生仙逝,无医可寻,才困她在身边,想通了关节,竟有些得意道,“你想求我救你?为你解了这蛊毒?”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默地盯着她。

这个人平素一副自矜模样,从不与人低头服软,这回有求于她,竟还是那样。

他缓缓坐于桌旁,摸来个杯子,极缓慢地往里倒了水,喝了几口,才平声说道,“你救不了我。”

他反而出奇的冷静,南漪却从那淡然的语气中察觉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无望,看来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境况,一时松懈了神识,脱口而出,“不错,因你中的是蛊虫,并非一般的毒物,蛊是无药可解的,医家能做的有限,若想彻底除去,只有找到种蛊之人。”

他放下杯子,展臂舒展了下筋骨,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好整以暇看着她笑了下才道,“方才对你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何不跑?”

南漪不解地凝视他,不知为何,这人对自己的生死竟全然不顾,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救不得他,倒不似佯装作相,难道是她想错了,他囚困她在身边,竟不是为了救他性命?

第0035章 第三十五章 返生

他不等她回答,自问自答道,“若不是身在这茫茫戈壁,想必你这会儿早就逃出生天了,我都替姑娘惋惜。”

南漪思及早前与他谈起的善恶之事,他推己及人,并不信她会放弃逃生的机会反而留下救他。善恶虽殊,其性无二。静心而论,他说的并非无根之据,若身在他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以逃生的机会换他生死,前后想不出个结果,这种事,既生出犹豫之心,就说明她并非自己原想的那样善良无私,平素嘴上常说的博爱行善竟不过一句空话,真正的以德报怨,原是非常人能做到的德行,一时内心失持,茫然无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