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涟本来还挺悠然自的表情等真见着了老男人才敛了起来,他皱起眉,显得有些不太高兴。“都跟你说了别搞那么过分了”

“老子总觉得情绪不太对,你给的解药什么东西?”

“维他命C。”白河涟伸手在老男人眼前晃了晃,对方蔫耷耷的都不带抬一下眼的。脸上的掐印这都半个小时了也没消下去。“他说什么没有?”

金隅听了更是暴躁,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太好:“你们不是都听到的嘛?”

“你后面搞成那样谁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河涟把老男人嘴巴捏开了往里看了看,果然有不少小伤口。老男人闷不吭声的,被这会儿被稍微碰了碰就开始掉眼泪了,像是要把之前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的。“我跟你说了哄哄,你哄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四个从小到大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有被人哄的份儿,哪会怎么哄人呢,再加上对老男人也是肆意玩惯了的,怎么都想不到会搞成这样。还没说多久,又来了两辆车,肖云和杨啸也前后到了。“呦呦呦,怎么哭成这样呀。”杨啸笑眯眯的,伸手抹了抹男人脸上的眼泪。

肖云往人嘴里喂了粒水果糖。

“今天就单纯带人玩一玩放松心情吧。”白河涟说道。

倒是没人反对,唯独金隅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老男人整个人都消沉极了,橘子味糖果倒是稍微让他寡淡到发苦的嘴里有了几分甜味。他被带上了车,但那几个人却没进来,车厢里隔音效果很好,一下子像是陷进静谧安稳中,车厢里也有股浅淡的绿茶香,闻着闻着就让人有些困倦起来。

金隅很快就想通了,他拧紧了眉头:“你们算计老子?”

“老是你当好人也没意思嘛。”杨潜说道。他们当然发现了老男人那点微妙的差别对待,就算是有心也好,总归对金隅有些太特别了些。他们这些一丘之貉向来就是心胸狭隘的,肯定是看不得谁比自己好的,哪怕好得只有那么一丁点。“你看你也吃过独食了,是不是?”

气氛有些压抑起来。

“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兄弟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吵嘛。”白河涟在旁边轻飘飘地劝了两句。“今天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嘛”虽然这么说,但这一出委实也没少了他的掺和。

肖云倒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事不关己地直接坐进车里。老男人这会儿睡着了,肖云捋了捋对方衣服上的褶皱,默然凑过去贴上男人嘴唇,舌尖一勾将剩下半粒橘子糖卷进自己嘴里。这次吃的药会放大人的情绪,当然不仅仅包括老男人对他们的厌恶排斥,只要今天弄得好了,哪怕是稍微让老男人心里生出一点点的欢喜,那种感觉也会被放大,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另三人也跟着坐进车里,开车的是白河涟。他似乎从骨子里就对这种事儿不太热衷,打从一开始直至如今也都是偶尔主动找老男人上床,对他而言,花在老男人身上的药产生的药效还更叫他感兴趣些。“我待会儿就得回研究所了,你们带他去玩儿吧,晚上我再来接你们。”

原本打算各自分配好时间的,可金隅刚弄清楚自己这几个表面兄弟背地里在搞事,自然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自始至终端着张臭脸,眼睛往老男人那儿瞟。正巧看见肖云正低着头捏着老男人的手揉来揉去的。

肖云这人,以前阳痿性冷淡的很,可自打被老男人往脸上划了一刀破了相,反倒真的把人惦记上了。人虽然话少,可却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金隅看着心烦,伸手扯着老男人的胳膊一拉,把人带到了自己边上。这一下让原本睡着的男人惊醒过来。

坐在副驾驶的杨啸轻笑了声:“哟,这还争风吃醋上了啊。”他往后看了看,目光就落在老男人身上:“你瞧瞧,兄弟反目,都是因为你个祸害你可怎么赔呢?”他话说得跟开玩笑一样,可话里多多少少都夹杂了些对金隅或肖云的嘲讽。

老男人眼睛酸胀,但第一反应还是挣开了金隅的手。“能怎么样?大不了我和你们几个同归于尽?”他低眉顺眼的,说出来的话却是火药味十足。那张脸上也不摆出骗人的服软表情了,略微抿着唇,看起来倒是有些凶。

那哭哑的嗓子含着些鼻音,听着却和平日的不太一样。

“试试看?”肖云坐在老男人右手边,这会儿微微侧过脸,他脸上那道伤口结出一条淡粉色的疤,本来皮子就白的人被阳光照上,那道伤疤就显眼起来。他语气笃定,狭长的眉眼凉薄冷淡。“你试试看。”要说最满意的人是谁,那肯定是肖云。他享受肉欲,但是同样寻求心理满足。他并看不上把凶狠都藏在深处,甘于奉献出柔软的老男人。唯独那一次,他看到对方从浴缸中猛地窜起,眼睛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凶光。

预料之外的突然行凶撕碎了外表的平和,兴奋混合着脸颊上受伤处的刺痛,让肖云尝到了令人上瘾的滋味。尤其在那之后,即便拿一纸协议框定了男人,在面对他时对方眼睛里的凶光掩都掩不住,只不过很快,老男人就圆滑地调整好了情绪,将那些厌恶与憎恨连同爪牙一起敛了起来。

然而这非但没有熄灭肖云的兴致,反而令他越来越期待再一次的爆发。

“知道你有受虐癖了,”老男人一改往日的逆来顺受,像是为了一吐多年来的憋屈似的。“嗤,也是倒霉原本是个阳痿,现在又有了这种嗜好。”他不是没发现,每次肖云这厮就喜欢在床上激自己。到最后每次都几乎弄得跟强暴一样。反抗得越厉害,就被打压得越厉害。老男人心里都很怵肖云,现在更是嘴下一点都不留情。

肖云却是少见地轻笑,他靠着后座椅背,意味模糊地低应了一声。

金隅听见老男人这么刺肖云倒显得有些高兴,他才哼笑一声。老男人的视线就睨过来:“智障。”那张曾经软得让人心脏过电一样发麻的嘴里蹦出这么个词,金隅嘴角笑意一僵,眼看着火气又有些起来了。

“嗳,你知道他现在想什么说什么的,别跟这老骚货一般见识啊。”杨啸在副驾驶说着。暗地里讽刺金隅蠢,以前捧着老男人那点哄人的假话摇尾巴。

“变态。”老男人跟了一句,“一天到晚就知道嘚吧嘚,烦死了。”

杨啸抿了下嘴,浅浅陷下去一个酒窝,金隅就阴阳怪气得说道:“哟,可算有人说明话了!话多得跟蚊子似的,一天到晚哔哔个不停”

开车的白河涟倒是置身事外。“游乐园快到了。”他看向后视镜中的影子,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笑,却似乎饶有深意。

“随你们便吧。”反正总归逃不过要被做什么的,老男人心里清楚,如今更懒得配合。

白河涟将他们送到之后就毫不留恋地开车走了。几个样貌各异却同样出色的男人出现在游乐园里,显然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他们手上都拿着游乐园的地区介绍图,左边的云霄飞车轰隆隆地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冲过轨道,右边的大摆锤甩出令人心惊的角度,即便是旁边都觉得心脏一阵怦怦乱跳。金隅的表情这才好看了点,他有些粗鲁地抓住旁边老男人的胳膊:“走!我带你去玩!”

老男人却是拧紧了眉,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不去!”他甩开金隅的手,转而看向另一边平和且欢快的区域。那里飘散过来一股糖果的甜蜜味道。

“陪我去!”金隅又抓上去,一副耍赖皮的强调。

“屁股痛,不去。”老男人回答得言简意赅,反倒是把金隅噎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他似乎完全没了对这群小崽子的顾忌,借着药性有些肆意妄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拒绝了金隅,老男人转身就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他其实肚子很饿了,身体也不舒服,嘴巴里干得像是吃了把沙子所以老男人完全没那个心情去搭理那几个拐他到游乐园的人。

他其实并不太爱喝小孩子偏爱的饮料或者是甜腻的糖果。但饿的时候吃什么也不是很重要了。老男人买了一团棉花糖,嫩粉色棉絮样的糖轻飘飘地晃动个不停。被男人捏在手里的这么一大捧棉花糖与其十分违和,长相憨厚成熟的男人成熟勾引到了不少已婚妇女的注意。

那三个就跟在他后面,又带来了一批年轻人的张望。

金隅咬着手里大杯可乐的吸管,含糊地咕哝:“内裤也没穿……还走路晃屁股骚给谁看啊。”可嘴上这么说,看得最多又连眼都挪不开的也是他。那条内裤在公共厕所那儿被他拿来擦老男人的屁股了,用完就丢进垃圾桶里。索性这老男人穿的是质地粗硬的牛仔裤,也看不太出里面没穿。

走在前面的老男人倒是越走心里越不舒服,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现在一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儿整个人就莫名地泛起鼻酸。然而一个大男人的在街上要哭不哭的情绪令他整个人生出一股羞耻感,混杂在一块儿的情绪堪称是五味杂陈。“别跟着我。”他站住脚步,回头冲那几个越发叫人看不顺眼的小瘪三说道。

“出来玩的,不可能放你一个人。”杨啸买了支甜筒,慢条斯理地说道。“去看电影吧。”这儿最近刚进了一批新拍的片子,不过毕竟是在游乐园,选的都是适合小孩子或者一家三口来看的动画片和喜剧,但偶尔还是有一两部冒险题材或是爱情片提供给来约会的小情侣。

“不去,和你们呆在一块儿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老男人说着放下了手上的棉花糖,像是有些倒胃口似的。

杨啸倒是面色不变,接话道:“怎么?和爷几个在床上呆多了,离了床就不舒服了?”他明里暗里就说老男人是个离不了床的欠肏货。

老男人抿起唇,嘴里融化的糖甜到有些发苦。眼泪又往下掉,掉得止都止不住。他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他通红的眼睛看着手上攥着的那根棉花糖签上,竹签顶端尖锐,只要用点劲就能刺进皮肉里,不算细的签身也不会太过容易折断,长度足够捅进人的心脏,不行的话喉咙也行能戳瞎人一只眼也是好的。

大概是他看的时间太长了,是个人都会发觉异样。上前的是肖云,他动手拿走了那串已经坨了的棉花糖。老男人手上的糖一被拿走,就像是忽然被夺走了什么宝贝似的皱起眉,他抬手用袖口抹眼泪,他说话有些愤愤又带了些鼻音:“你们怎么那么变态啊?!”

老男人觉着这种药就算是在那栋房子、那张床上用他的态度都不会有现在这样差。在外面失态几乎让他完全没办法控制住情绪,愤恨恼怒连带着羞耻与不安像是一连串连锁反应,带动着他整个情绪陷入无法自控的混乱。“去看电影吧。”肖云把那支棉花糖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匮乏的经验让人根本不会讨好,他指了指电影院门口的爆米花:“走吧,买给你吃。”

“看冒险片吧。”杨啸指了指另一边的立板海报。

金隅上去扯了下老男人:“再哭也不怕眼睛给哭瞎了。”他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嘴里的话更是只让人窝火。杨啸直接去买了四张票,位置是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合看大荧幕的最后排,要说都已经滚过不知多少次床单的人了不明白这种安排是不可能的,

老男人心里对这群人的排斥感更为膨胀,他吸了吸鼻子,到柜台那儿给自己买了一张三分钟之后就开场的动画电影票和一桶焦糖爆米花。“滚你们妈的。”他看向那三个终日只以折腾他取乐的小崽子骂道,随即头也不回地进了影厅。

似乎只有离开那三个小年轻,老男人的情绪才能稍微缓和一点。他周遭坐着的都是比他小太多的孩子。他挑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身边都坐了人,就算那几个跟进来也没法儿缠着他。电影一开场,孩子们的声音低了下去,老男人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情绪安定下来。

开场不久,就有人掀开入口遮光的黑布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