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浑身僵硬起来,苏恒趁势扯回了他手上缠绕着的乌发,绞缠的发丝像是一条情爱的索,绑住两个互相猜忌的人,逼迫他们把心贴近。
苏盛走之前只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苏恒,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恨我了,至少你一定要相信一件事,我只是想让你全心全意地对我,只依赖我一个人,我再不想有任何人和事分走你的视线。”
……
宋蔺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房,精致又清冷的面颊上染着两抹潮红,禁欲中带着致命的引诱,看起来煞是动人。可惜那时苏恒正合着眼靠在床柱上假寐,没有看到宋蔺再一次喝醉酒的模样。宋蔺抛却了往日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仙人之姿,如今带着人世间烟火气,那种绝色更让人心动。
宋蔺是很好看的,只是平日里脾气太坏,性情太冷。
床榻一沉,是宋蔺坐到了苏恒的旁边,苏恒察觉到一道炙热与冰冷杂糅的目光凝在他身上,刮得他皮肤生疼,看来宋蔺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半晌,苏恒被他看得受不住,刚想装作醒来,宋蔺就捏住了他的下巴,一股浓重的酒气扑上来。“不用装,我知道你醒了……方才谁来过?”
苏恒睁开眼看他被酒气熏染,装傻道:“你说什么?”
宋蔺的手指顿了顿,指尖移到苏恒微肿的唇瓣,揉了揉,眼神变得很深沉:“我不瞎,更不傻。来的是苏盛还是宫墨言?”大概是宋蔺这些时日对他好得有些过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一瞬间看见冷酷的宋蔺,苏恒竟然犯贱地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果然之前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苏恒甚至能想象到宋蔺接下来会说什么,又该骂他下贱、淫荡,只会勾引男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宋蔺总有那么多难听话,听多了确实会麻木,但不代表喜欢听。宋蔺永远都改不了,哪怕平时装得再好,一旦给他点刺激,他就会恢复原样,本质上就是个刻薄冷漠的人。
苏恒忽然没了哄骗他的心思,微微垂下睫羽,消极抵抗的姿态。宋蔺只能看见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是振翅欲飞的蝶。
宋蔺心里一软,伸手捋了捋苏恒鬓间微乱的发丝,冰冷的语调稍稍缓和了一些:“我不罚你,你照实说就行。”
苏恒不答反问:“宋蔺,你当初和苏盛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看来方才是苏盛来过。
宋蔺毫不迟疑地道:“你不用知道,现在大部分条件已经作废了。”
苏恒冷冷勾起了唇角,眼底一片凉意,但他还是没有发难,而是缓慢地说起另一件事。
“那苏家……”
宋蔺沉吟片刻,道:“不是我做的,大长老和虞渊那边的人……我没有拦住,现如今苏家该杀的杀,该囚的囚,你母亲生死不明。我也不知道大长老和虞渊又暗自达成了什么协定……总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恒,苏家藏着那么大的秘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不用太介怀。如今我们结为夫妻,祸福与共,一切都有我,即使没了苏家,我总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苏恒忽然抬起头来,薄薄的眼皮熏染着冰冷的怒火,眼角尽是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那副狠戾姿态,让宋蔺都怔了一下。接着就听见苏恒尖锐地反问:“你让我不用太介怀?宋蔺,假如今日是我毁了你的宋家,你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说过你要学着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苏恒死死盯住宋蔺,盯得眼睛都酸涩得要流出血来,可他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苏家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连宋府都觑觎?他竟然毫不知情!母亲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看来是一点没把他当儿子待!
可他不能让宋蔺知道,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未来的苏家家主?家族的秘密,外人皆知他不知,当真是可笑无比,却是不知道苏祁可知晓这个所谓的大秘密。
宋蔺沉默着,神色不辨喜怒。苏恒有些犹疑起来,不知宋蔺又在打什么算盘。
却听见宋蔺难以启齿地说:“……是我没保住苏家,你怪我也是应该的。而且,当初若不是我亲口答应……”宋蔺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苏家已经没了,无论是落到大长老手里还是落到虞渊手里,苏家所有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只有你和苏祁了。其实,你也不喜欢苏家的人,我看得出来,所以我知道你能撑过去的,苏恒,别太难过。日后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帮你复兴苏家的,我保证。”
宋蔺很了解苏恒。苏恒确实对苏家亡了这件事没有什么感觉,苏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产业,他没有什么感情,况且现在他嫁给宋蔺,自然要物尽其用,资源条件比在苏府的时候好得多,苏府早就变得鸡肋。至于他母亲,死了最好,苏家所有人他都不留恋。
可他忽然想到,苏祁的母亲极有可能死于苏家的这场巨变中,还有苏祁的奶娘,伺候苏祁长大的几个老奴和小厮,苏祁和苏家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苏府对苏祁来说,真的是投入了无数感情的家。如今苏家亡了,苏祁从此只有孤零零一人,不知该有多悲痛,那苏祁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今日来宋府观礼的?
他明知道宋府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明知道他的兄长是个认贼作父、寡廉鲜耻的小人。他却还是来亲眼看着他成婚,见证他一生最重要的时刻。
苏恒忽然有些不忍。之前哪怕苏祁绝望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害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半分不忍。
可此时他破天荒地,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愧疚之情,来得很莫名其妙。
宋蔺见苏恒沉思,以为他又在琢磨着阴毒害人的念头,他才不信苏恒有多为了苏府伤心,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有些无奈,把苏恒抱进了怀里,手指绕上他腰间绣着金线的腰带,却不扯开,只捏在掌心把玩,然后淡淡问他:“在想什么?我都保证帮你复兴苏家了,你还不高兴?我都不追究你今晚和谁见面了。”
苏恒道:“你倒宽心,难道不怕我和别人跑了?你宋府拦不住的人可多了去了。”
宋蔺指尖一顿,但却笃定道:“不会。”
苏恒倒不知他还有这份自信,不由斜眼瞥了瞥他,看见宋蔺眼角未完全消散的酒意,还是一片醉人的绯红。
宋蔺道:“我信你。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可他接下里又补充道:“但是,以后和我在一起,不许再和苏盛还有宫墨言见面,不然别怪我发脾气,到时候你可受不住。你可知,今日宫墨言说你在床上引诱他,我那时候简直恨不得……”像是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他的声音染上森然的恨意:“恨不得把你和他都杀了。”
苏恒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身上的汗毛缓慢地立起。
但宋蔺很快收敛,只是眼神依旧冷漠无波。“你以后和我好好的,我会对你很好,比任何人对你都要好。”
苏恒点头,低声应了。
宋蔺看见他的温顺姿态,简直像女子一样娇媚柔美,眼神不由一暗。“……你知道今晚我们要做什么吗?这次你自己来。”
苏恒咬了咬下唇,起身坐到了宋蔺的腰间,手指去解宋蔺的衣服,动作极其缓慢,好像在刻意折磨宋蔺一般,半天才松开他的腰带,从亵裤里放出那东西。然后苏恒又开始在宋蔺火热的视线下去脱自己的衣服,那视线的侵略性太强,像是野兽一般冰冷而放肆,苏恒被看得幽穴流出些水来,连身上透出情欲的潮红,冰肌玉骨,腰肢纤细,不知何等娇媚。等全身不着一物时,苏恒就开始扭动着腰肢去蹭宋蔺的胯下之物,却只是挑逗,不肯让它真正进入,不过片刻,两人却都有些受不住。尤其是苏恒,不住呻吟,身子瘫软如同水一般,像蛇一样缠着宋蔺。
宋蔺不肯再让苏恒这样隔靴搔痒一般地蹭他,把他紧紧按在他的胯间,苏恒细细抽着气,感受着那早已蓄势待发的粗硬物什慢慢插进去,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煞是好看。宋蔺冰冷又炙热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欣赏着苏恒诱人的表情,眼底深处像是燃着一把火,焚天灭地一般疯狂,又如莽原冰川一般冷寂,不知是想到些什么,忽然发了狠,狠狠把整根东西奸进去,苏恒腰肢一软,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就伏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乌发披散,糜乱至极。宋蔺掐着他的腰开始抽送起来,一夜被翻红浪,缠绵至天明方才止歇。
……
第二日,苏恒察觉到身边有细微的动静,就费力地撩开眼皮看了一眼。
宋蔺正背对着他,裸着身子下床,身体上薄薄一层肌肉,线条流畅且极富爆发力,苏恒看着就能想起昨夜坐在宋蔺腰胯间时,那让他欲生欲死的凌厉力道,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的酸软,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碾过一样,不由皱了皱眉。宋蔺不经意回眸,看见苏恒醒转,就伸手摸了摸他睡得红润娇嫩的脸颊,指尖微凉。“我还有事,你再睡一会儿。”
苏恒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竟不自觉带着娇媚之意。
“我身上疼死了,你昨夜做得那么狠。”
宋蔺眼里微微流露出笑意,即使转瞬即逝,也带着清艳之色。“你下面咬得太紧……”
苏恒听他声音暧昧低沉,脸色通红地止住了他的话:“闭嘴,你以后少说这种荤话。”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你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的?每一次你在床上说的那些淫词都不堪入耳,神色却还能一本正经,真是衣冠禽兽……果然表面看起来越正经的人,心里就越龌龊。”
宋蔺用指尖挠了挠他的下巴,逗弄小猫一样,苏恒皱着眉躲开。宋蔺也不在意,收回手,起身穿上衣服,等扣好腰带才慢慢说道:“母亲说不用你去敬茶了,昨日宫墨言那一闹让她受了惊吓,现下正在静养。所以你可以继续睡。”
苏恒极为自律,除非真的醒不来,不然也没有赖床的习惯,说了句不用,自己也起身穿上衣服。昨夜宋蔺倒是难得贴心,替他清理了身子,现在身体还算清爽。只是苏恒为自己系上腰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昨天咬我脖子咬得很疼,是不是留下印子了。”
宋蔺闻言就瞥了一眼:“有些淤青。”
苏恒冷冷哼了一声。“那我今日如何见人。”
宋蔺道:“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你招呼的。”又嘱咐了几句,却忽然沉声道:“沈翳和楚星漠路上耽搁,没赶上喜宴,但也是这几日的工夫便到了。到时候你不许见他们,可听见了?”
不让见沈翳,苏恒倒能理解,却不知为何连楚星漠都不能见。苏恒觉得奇怪,问了宋蔺,宋蔺便冷冷道:“比起来沈翳,我看你倒更中意楚星漠,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那一次在山上我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