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我再问你,你可知我和宋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更是族中长辈亲自做主,订下了婚约?”

“自然知道。”

苏恒接着说:“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和宋蔺……”

他似是过于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又掩袖咳了几声,声音慢慢低下来,“罢了罢了,我不在众人面前指责你们当初的事情了,那次我知宋蔺也是一时情迷。但是苏祁,我对你当真失望,你不该来这里再见宋蔺,你不该不死心,你不该啊!”

众人哗然,一片唏嘘。

苏恒的话里,虽然半遮半掩,却说明了苏祁对宋蔺有一些不该的情愫,甚至当初还和宋蔺发生了什么。如今苏祁来到林麓学院,非是向学,而是对宋蔺还不死心,想要继续纠缠。而宋蔺,如苏恒所说,不过受其勾引,一时情迷。

苏祁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试图为自己辩解:“兄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怎么会以为我和宋蔺之间有……有那种关系?你素来知道我的脾性,我怎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苏恒却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靠在苏盛身上,垂着眼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苏祁还想再说,宋蔺就上前拉住了苏祁的手,把他扯到身后,眼神冷冽地盯着苏恒,声音里的寒意仿佛结了冰:“好啊,苏恒。你今天这一招,可真是好。”

苏恒依旧不说话。

苏祁愤愤挣开了他的手,怒道:“宋蔺,你干什么!”

宋蔺环视众人,发现他们看着自己和苏祁的目光有些躲闪,便知他们已经把苏恒的话信了七八分。心里冷笑,苏恒想毁了苏祁的名声,顺便毁了苏祁接受他的可能,还能和他有个由头彻底决裂,以免他去不依不饶探查他修炼邪魔外道的事情。果真是苏恒,一石三鸟,当真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今日做的戏,也分外逼真,甚至连他都要忍不住怜惜起楚楚可怜的苏恒了。

宋蔺只是不知,苏恒竟恨他到如此地步,让他只敢放在心底的对苏祁的隐秘心思也彻底粉碎!

离开这个荒诞的地方时,宋蔺只在苏恒耳边留下了一句话:“苏恒,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苏恒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苏盛看着苏恒的笑容,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和宠溺。

……

今日当真是凶险万分,苏恒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仍旧一阵后怕。他今天釜底抽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宋蔺继续把心思放在他修行禁术这件事上,必须和他决裂,让他没有机会发现。其他一切通通不管了,至于婚约,反正从苏祁来到学院的这一刻,苏恒就明白了,苏家已经放弃了他,转而起用苏祁这颗棋子了,婚约最终也会落到苏祁的头上。既然如此,不如败坏苏祁的名声,让众人以为是苏祁抢了宋蔺。

而且经过今天之事,凭苏祁的清高风骨,他绝对不会再接受宋蔺的情意了。

苏恒一想到宋蔺痴心一片,却苦苦得不到回应的样子,就一阵快意,几乎要放肆地笑出来了。

苏家也是瞎了眼,他苏恒样样比苏祁强,苏家竟然弃他而选苏祁。等他在苏家掌权的那一天,一定要把这群人好好整治一番,包括他的母亲,那个一心攀龙附凤的疯子。苏恒至今还记得小时她虐待他的样子,心情不顺就要毒打他一顿,饿上他几天,苏恒能活着长大都是老天开眼。

想了许多事情,苏恒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苏盛。”

不待苏恒开口,苏盛就直接跪在他面前。

苏恒倚在床榻上,用手腕支着额头,乌发披散在身后,鬓发微乱。他的神情疲倦而阴郁:“看你这个认错的样子,你是承认有事瞒着我了?”他伸出纤长的手指,稍用力地按在苏盛的伤处,还未长好的伤处立刻沁出血来,透过纱布泅湿了玄色的衣衫,痕迹并不明显。苏恒看着他,刻意让他疼,却发现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实在不知究竟痛是不痛。

苏盛说:“苏恒,我告诉过你,这个是禁术,弊端很多。”

“我会堕魔吗?”

“不知。”

“我会死吗?”

“不知。”

沉默片刻,苏恒笑了笑:“不要紧。只要我能足够强大,得到我想要的权势地位,少活些日子又何妨?我一直算计他人,心思繁多,本就不会长寿,也非正道之人。以后即使堕魔,只要我杀光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有人拆穿我。倒是你,苏盛,你这样挥霍你的灵力,全部给我,你知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死?”

“我的死活,在你一念之间。”

苏盛深深看着他,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那好看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仿佛要将苏恒吸进去,自此永不超生。

苏恒按在他伤处的手指一顿。

苏盛捧起他的手,珍惜地吻上他的指节,吻掉那沾在指尖上的血迹,缠绵悱恻,又一点一点舔过他细嫩的掌心,舌尖给苏恒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苏恒怕痒,轻轻一缩手指,苏盛惩罚似的一咬,感觉到那手指一颤,苏盛就更加温柔地舔舐着、安抚着。

苏恒再也受不住,用力抽回手,狠狠一耳光扇在苏盛的脸上,骂道:“狗奴才,以后少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却无法否认,他被吻得连心尖都在战栗。

……

自从苏恒那一日一闹,苏祁果然在学院里受人排挤,苏祁还傻乎乎以为自己尊敬的兄长是误会了什么,也终于隐约察觉到宋蔺对自己的心意,他心里厌烦宋蔺,认为是宋蔺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所以对宋蔺是一个好脸色也不给。看见苏恒终日闭门不出,以为兄长是伤心得很了,苏祁终日惶惶,总想找个机会跟苏恒好好解释。

这一日,苏祁又来到苏恒的院子。

苏盛看见苏祁,立刻拦住:“公子不想见你。”

苏祁这几日来消瘦许多,下巴尖尖的,脸色也不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被苏盛拦住,更是焦心:“兄长真的是误会我,我可以跟他好好解释。苏盛,你便让我进去又如何?难道你忍心看兄长这样消沉下去吗?”

苏盛不为所动,心里想着其他事情,这个苏祁当真是端方的君子,若换过来,如今被拦在这里的是苏恒,怕是早就闹翻了天,即使踏着拦住他的人的尸体也要过去。苏恒从来是不手下留情的。

那样一个狠毒的人,偏偏又生得那样美,像是山间的妖精,注定是要勾引得世人神魂颠倒的。他苏盛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苏祁仍不放弃,试图强行闯入,苏盛用一只手按住苏祁的肩膀,苏祁就再也动弹不得。苏祁心里诧异,怎么苏恒身边随便一个下人修为就如此高深,不由多看了苏盛一眼。见面前之人不过弱冠之年,眉飞入鬓,眸似漆星,五官更是精致,好像用工笔细细勾勒而成。偏偏冷冽有余而柔美不足,让人不敢多看,似乎会被他身上腾腾的杀气灼伤眼睛。

这是个戾气很重的人,又有这样让人一见难忘的容貌,绝对不是个小人物,兄长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个人?

苏祁打量着苏盛的同时,又有一人来访,正是宫墨言。他先前也来过几次,只是被苏盛拦下了。此次他一来就苦着一张脸,那般倾城之色做出这副样子,也好看得紧。他叹着气对苏盛道:“苏盛,你这次必须让我见哥哥。我是真的有事找他。”

苏祁听他叫苏恒“哥哥”,诧异道:“这位小公子是?”

宫墨言早看见了苏祁,但对他印象不好,觉得他害苏恒如此伤心,肯定不是好人。可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来对陌生人不礼貌的事情,于是听他对自己说话,就勉强笑着拱了拱手:“我和苏恒哥哥一见如故,互相引为知己,所以他准我称他一句哥哥。”

苏祁还想再问,里面就传来苏恒清淡的声音:“苏盛,让小师弟进来。”

苏盛皱了皱眉,但还是给宫墨言让了个位置,让他进去。宫墨言自不去管苏盛的脸色,喜悦之情溢满整张脸庞,眸中似有漫漫春花,一刻也不耽搁地快步走进屋。苏祁在原地,面上似有尴尬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失落。过了好一会儿,苏祁才回过神,对苏盛拱了拱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