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楼主有令,叛徒留活口。”

青铜铃叮当乱响,辛夷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白芷咽喉:“对不住,借女官性命一用。”

剑锋却在触及肌肤的刹那急转,挑飞三枚淬毒铁蒺藜。白芷趁机将药杵砸向香炉,香灰迷眼间,她看见辛夷后腰新添的刀伤与旧疤交错成血色的“囚”字。

“走!”

辛夷扯着白芷撞破后窗,山风卷着雨鞭抽在伤口上。白芷反手将银针扎入她曲池穴:“东南半里有个猎户陷阱,铺满腐叶。”

追兵的惨叫声响起时,辛夷忽然将白芷抵在古榕树干上。湿透的蒙面布下,她的喘息灼人:“女官怎知我要往东南逃?”

白芷指尖抚过她心口未愈的针痕:“刺客先生每夜子时面向东南打坐,月光正好照着玉佩裂痕。”

夜雨在山洞外织成银帘,辛夷褪尽上衣趴在火堆旁。白芷的银针蘸着药酒,在她脊背勾画经络走向。当针尖触及肩胛骨下三寸的旧疤时,辛夷忽然闷哼:“那年他们当着我的面,把阿姐吊在房梁上放血。”

火光照亮她腰间玉佩,裂痕处嵌着暗褐血渍:“断月楼训人的法子,就是用至亲的血淬剑。”

白芷的针骤然刺偏。她想起冷宫枯井里那具攥着银镯的女尸,镯内刻的“夷”字与辛夷玉佩如出一辙。药杵碾碎的白及粉簌簌而落,她突然扯开辛夷的束发带:“你阿姐的镯子,是不是嵌着红珊瑚珠?”

洞外惊雷炸响,辛夷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节:“你见过她?”

白芷从袖中取出半枚银镯,接口处的珊瑚珠红得刺目:“井底尸体腐烂后,我花了三个月才拼齐这镯子。”

五更天的雨裹着山鬼哭嚎。辛夷攥着银镯蜷在洞角,火光将她的影子投成破碎的蝶。白芷望着她肩头随呼吸颤动的疤痕,忽然解开发髻:“冷宫女尸后颈有处烙痕,形如断翅的鹤。”

她蘸着药酒在辛夷背上勾画,冰凉的指尖滑过凸起的疤痕:“那夜太后赏的暖炉,烙铁纹路与这鹤印分毫不差。”

辛夷忽然翻身将白芷压在身下,染血的掌心贴着她心口:“女官可知,萧珩书房暗格里有二十七幅女子画像?”她扯开白芷衣襟,露出锁骨下的莲花烙,“每幅画心口都有这烙印,最新那幅...咳咳...绘的是你雨中抚琴的模样。”

?? 家 ?? 小 ?? 説 ?? 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 ?? 理 ??  洞外传来狼嚎,白芷的银针抵住辛夷喉结:“所以刺客先生三番五次救我,是为凑齐二十八宿?”

辛夷却俯身咬住她颈间银链,断链坠入火堆的瞬间,白芷看见她眼底映着滔天业火:“我要烧了这座吃人的炼狱,连灰都不剩。”

破晓时分,白芷在灰烬中拾起枚带血的柳叶刀正是断月楼追杀者的暗器,刀刃刻着细小的“珩”字,在晨光中泛着淬毒的幽蓝。

人偶

蜀南的雾浸透了竹叶,将晨光滤成朦胧的翡翠色。辛夷踩着湿滑的青苔跃下竹枝时,惊落一串露珠,正坠在白芷翻开的《百草集》上。墨迹在纸面晕成山峦形状,恰似远处起伏的竹海。

“七叶藤,茎生倒刺,触之红肿......”

白芷的嗓音混着山泉叮咚,辛夷却盯着她发间沾的竹膜。那层薄如蝉翼的莹白覆在鸦青发丝上,像极了断月楼冰牢里终年不化的霜。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刚触及发梢,白芷突然攥住她手腕:“别动。”

竹叶间垂落的七叶藤正扫过辛夷颈侧,暗红倒刺在雪肤上划出细痕。白芷的银簪快如闪电挑开毒藤,簪头嵌着的珊瑚珠映着辛夷骤然泛红的眼尾:“刺客大人连草木都要杀?”

未时三刻的日头被竹影剪碎,辛夷倚着老竹咳嗽,颈间红痕已蔓延成蛛网状。她望着蹲在溪边捣药的白芷,忽然想起幼时喂她汤药的阿姐也是这样单薄的肩,发梢沾着苦药香。

“褪衣。”

白芷捧着药臼转身时,辛夷正扯开染血的束胸。竹影斑驳在她光裸的脊背上,三道旧疤随着呼吸起伏,宛如困在玉璧中的蛟龙。当冰凉的药泥敷上伤口时,辛夷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

“七叶藤毒入心脉会致幻。”白芷的指尖顺着她脊柱下滑,“刺客大人此刻瞧见的,是仇人还是故人?”

辛夷突然翻身将人压进 ??洺:????.??? 竹叶堆,染毒的指甲掐住她咽喉:“女官可知,你这双眼睛......咳......像极了我阿娘死前的模样......”

竹风卷着药香掠过,白芷的银针精准刺入她曲池穴。辛夷脱力倒下的瞬间,她望见对方领口滑出的半枚玉珏与冷宫女尸颈间残玉,分明是同一块断玉。

暮色将竹海染成黛紫时,辛夷在剧痛中惊醒。白芷的唇正贴在她腰际伤口,温软的触感裹着刺痛窜向四肢百骸。她本能地屈膝顶向对方心口,却被攥住脚踝按回竹榻:“别动。”

月光漏进竹屋,照亮白芷唇角的黑血。辛夷这才发现腰间伤口泛着幽蓝,正是七叶藤毒发的征兆。她抬手欲拭那血渍,却被白芷偏头躲过:“毒血未尽,你活不过三更。”

竹叶沙沙作响,辛夷望着她湿润的唇瓣,忽然想起冰洞里那个染血的同心结。当白芷再度俯身时,她鬼使神差地扣住对方后颈,将喘息封进齿间。苦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唇舌间纠缠,直到竹门外传来夜枭啼哭。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蛛网上,白芷在溪边浣洗染血的绢帕。掌心残留着辛夷腰间的温度,那截柔韧的腰肢与冷硬杀手的外壳截然不同。她望着水中晃动的月影,忽然被玄色身影笼罩。

“女官昨夜倒是殷勤。”辛夷的剑柄挑起她下颌,未系好的衣襟露出敷药的伤口,“这般以口吸毒的法子,对多少囚犯用过?”

白芷掬起一捧溪水泼向她心口:“刺客大人若嫌脏,不妨自己剜了那块肉。”

水珠顺着锁骨滑入衣襟,辛夷忽然擒住她手腕按进溪流:“你可知七叶藤毒会渗入肌理?”她染毒的指尖抚过白芷唇瓣,“女官此刻的脉象,可比我还凶险三分。”

???.?????.???整理  暴雨突至时,二人躲进岩洞。白芷举着火折子辨认壁画,忽见辛夷踉跄着扶住岩壁。她转身欲扶,却被对方压在潮湿的岩壁上:“这毒......会让人看见最渴求之物......”

辛夷的唇擦过她耳垂,气息灼得惊人:“我瞧见阿姐在煮桂花酿,你却......你却掀了那锅......”

白芷的银针停在半空。壁画上的古篆突然映入眼帘“以心血引,可解百蛊。”她望着辛夷涣散的瞳孔,突然咬破舌尖吻上去。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洞外惊雷劈断老竹,震落的竹叶封住了来时的路。

晨曦穿透水帘洞时,辛夷在满地药渣中醒来。白芷伏在她心口,腕间新割的伤口与她的旧疤重叠,在岩壁投下并蒂莲的影子。洞顶渗下的水珠砸在《百草集》上,模糊了“七叶藤”旁的朱批:情毒无解,唯心可医。

黄梅雨裹着桐油味漫进草棚,白芷望着幕布上晃动的皮影,忽然想起太后寿辰那场血宴。班主敲响铜锣的刹那,她腕间的银铃被辛夷用布条死死缠住缠得那样紧,像是要把冷宫井底的冤魂都勒死在里头。

“小娘子扮将军倒是俊俏。”班主捏着烟杆戳向白芷腰肢,火星子险些燎着她束胸的麻布,“只是这握签的手法......”他浑浊的眼珠突然眯起,“倒像宫里贵人执笔的架势。”

辛夷的刀鞘横插过来,将白芷挡在身后:“班主这双招子,倒像衙门通缉令上剜人眼珠的惯匪。”她指尖翻动间,幕布上的侠女人偶突然劈碎“山贼”的影,竹签刺破油纸的声响清脆如骨裂。

白芷垂眸整理人偶丝线,故意让袖口沾满灯油。三日前她们混进戏班时,这老班主验身的粗粝手掌曾在她腰间停留太久,久得让她想起萧珩剑柄上缠绕的犀牛皮。

戌时的油灯爆出灯花,幕布上“将军”的银枪正挑开“侠女”的面纱。白芷的竹签微微发颤,看着自己操控的人偶贴近辛夷手中那个。灯影将她们的影子投在麻布上,恍若真的在耳鬓厮磨。

“白姑娘这将军......”辛夷忽然压低嗓音,指尖引着人偶后仰,“怎么比怡红院的恩客还急色?”

她腕间的旧伤随动作裂开,血珠顺着丝线滚落,正滴在白芷虎口的针疤上。幕布外的看客哄笑起来,谁都没瞧见“侠女”的剑悄悄抵住“将军”心口恰如那夜冰洞中的银针。

班主突然掀帘闯入:“换《锁麟囊》!”他烟杆敲向白芷膝窝,却被辛夷的刀鞘格开。油灯晃动的阴影里,白芷看见他靴尖沾着官驿特有的朱砂泥那是三日前她们途径的驿站墙粉。

“老丈人急什么。”辛夷扯开衣领露出伪造的刺青,“咱们兄妹可是正经拜过梨园祖师的。”她故意将“兄妹”二字咬得暧昧,指尖拂过白芷束胸边缘,激得对方耳尖泛起薄红。

子夜的更漏声混着雨滴,白芷在后台修补破损的皮影。辛夷倚着妆台抛接匕首,刀光时不时掠过她颈侧:“白姑娘的兰花指,今日险些要了咱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