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州终于明白过来,他从最开始进入卫生间,感觉到的诡异就是来自于这。
他习惯用右手,所有东西都自然而然放在右手好拿取的地方,而413室的东西多分布在左边,一眼看过去不会给人特别强烈的异常感,细细品味一下却觉得非常别扭。
“陈时有是个左撇子。”
顾应州看向曾亦祥,说:“一个左撇子,怎么会用右手划自己的左手?”
这根本不符合他的用手习惯。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亦祥才肯承认刚才的轻生论根本站不住脚。
各条线索都在证明陈时有的死亡没那么简单。
他搔了搔头,尴尬地退出了卫生间,“我去通知死者家属。”
曾亦祥去了客厅,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陈时有的父母。
然而十分钟后,他却又面色难看地回来了。
“他父母都不在国内,在M国。”
顾应州问:“什么时候回来?”
曾亦祥咬了咬牙,忍着怒火,“他母亲是律师,这几天有一场很重要的庭审,他父亲是艺术家,筹办了一场很重要的画展,总之短时间内两人都回不来。”
闻言,其他人都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死的可是他们的儿子!
庭审,画展…难道比亲生儿子的命都重要?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陈时有的尸体很快被黎明敛回法医室, 他父母不愿意即刻回来,尸身怕是还要在警署放一段时间。
顾应州和曾亦祥一同出了现场,这起案子便默认为两组一起办, 从413出来的时候, 两人做了分工。
B组的搜查完屋内证物后回警署调查陈时有的社会关系以及其父母亲属真实情况,一组的其他人还在休假, 暂时就由顾应州和陆听安前往港明大学,走访陈时有的老师和同学。
定下各自任务后, 顾应州两人很快离开, 现场就剩下曾亦祥、章贺和在卫生间取证的痕检科警员。
关上门打开窗,章贺站在阳台看着陆听安的背影, 没忍住感慨, “曾sir,这人也太奇了, 江舟荣里这么大一个小区,居然还真被他找到了尸体。”
“何止是江舟荣里,听阿海说他们搜了三个小区,什么运气。”
嘴上这么说, 曾亦祥心里却不得不佩服。在这具尸体发现的过程中,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都不行,前有陆听安靠一只猫一件血衣就大胆猜测有人遇害,后有顾应州这么沉着一人还陪着“胡闹”,前前后后在三个小区之间奔波了三四个小时;最后才是一点运气, 恰好413暴露在陆听安眼皮子底下, 而没有一不小心就被疏忽掉。
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鼻子里的尸味总算是淡了一些,曾亦祥拍着章贺的肩膀催道:“快去搜证, 我们有两三年没有跟一组一齐办案了吧?这次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章贺哦了声,转身要走时,曾亦祥又一把把他勾了回来,表情还有点奇怪,“你说这陆听安,是陆沉户那个儿子吗,臭名昭著的陆小少爷?”
章贺个子有一米九三,曾亦祥不过一米七九,被勾着脖子他不得已要弯下一截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年前他在宏烨会所打架斗殴,不还是曾sir你路过直接把人拷回来的吗?他的这张脸,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曾亦祥沉默着摇了摇头。
不是忘。
但凡见过陆听安的人都很难把他忘记,他的这张脸就是那些明星都很难比得过。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真的能变化得这么快吗?
曾亦祥到现在都还能想起来半年前看到陆听安时候,他的那个模样
当时陆听安跟几个狐朋狗友在宏烨会所庆生,狗友点了两个会所的公主,其中一个正好是小帮派老大的红颜知己,平时都不接他客的。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一行人离开时小帮派老大带着几个小弟来堵住了他们的路,双方在会所门口起了严重冲突。
曾亦祥是夜跑经过了那条路,刚好看到陆听安随手操起好友手里的酒瓶就砸在了老大头上。
小帮派老大当场被砸晕,玻璃碎片炸开的时候擦过陆听安的脸庞,稍过片刻就有血缓缓渗出,血滴子从他侧脸滑落。
陆听安就跟感觉不到疼一样,手上尖锐的酒瓶头用力地抵进了冲上来的小弟胸口,玻璃刺进□□,现场血淋淋,尖叫连连。
幸亏当时有他的狐朋狗友帮忙拦了一手,不然这件事最后就不是以打架斗殴处理了,而是杀人。
事情后来不是曾亦祥处理的,只知道陆沉户赔了点钱,半天不到警署就把陆听安放出去了。
半年时间过去,曾亦祥已经忘了很多细节,但每次听到陆听安这个名字他都觉得心惊。
他见过很多打架伤人的人,他们都是在气头上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情绪的控制下做了过激的事,只有陆听安,即便酒瓶子扎破了人的胸膛,他依旧是漠然的表情。黑夜中,他眼底蕴着化不开的戾气,看到血的时候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扬唇冷笑,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中。
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罪恶的种子早就在灵魂中生根发芽,只待某天冲出牢笼。
可他今天见到的陆听安,清清冷冷,沉着又聪明,哪有一点当初见到的残忍阴柔?
半年时间,竟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
“老大,你在想什么?”章贺脖子酸,歪头看着曾亦祥的表情。
曾亦祥回过神来,故作漫不经心地松开他,问道:“陆听安只是重案一组的一个后勤人员吧?我们B组一直只有五个人,你说我要是向他抛出橄榄枝”
章贺大惊,“老大你不会是想把他招到我们组来吧?!”
曾亦祥不答反问,“他会来吗?”
想了下,章贺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早上我们B组跟他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老大,他还骂你是狗呢。”
曾亦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