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青了一阵,抬腿踹了脚手下的屁 股,“屁话真多,赶紧查案去!”顿了顿,他哼了声,“我就是随便说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他来我们组。这人一看就是祖宗像,谁供得起?”

章贺呲了呲牙,在心里骂了句真装。

这两天警署上下还在传呢,说陆小少爷是为了顾sir才进的警署。曾sir也不想想,他们B组有谁的面皮是比得过顾sir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能吸引到陆听安的嘛。

不过这话他没敢跟曾亦祥说,怕再挨一脚。

*

陆金跟着陆听安坐电梯下了楼。

刚才413的门开了好一会,楼道开了窗都没能很快把那股臭味散掉,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身上沾着不可言喻的味道。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跟在陆听安身后,瓮声瓮气道:“少爷,你闻到臭了吗?我怎么好像一直能闻到……”

臭味就是小分子扩散,可能会黏在鼻孔的黏膜上,稍微多保留一会是有可能的,但一直闻到就有点夸张了。

陆听安往后面扫了眼,淡声安慰,“你的心理作用而已,放宽心。”

怀里的乌漆嘛很安静,怏怏地将脑袋靠在小臂上。陆金低头看了眼它漆黑的脑袋,心里更怵了,“这猫跟尸体待了这么久,会不会饿疯的时候……”

以前他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段传闻,一个老太太养了一只猫,好吃好喝伺候着,后来老太太死了,猫没有东西就把她整张脸都啃了。打那之后,他就觉得猫是养不熟的动物。

乌漆嘛被发现的时候浑身是血,谁知道它有没有为了活下去吃自己的主人。

陆金一想到怀中猫咪跟那具尸体的关系,就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手发软,声音都有点不稳起来。

“反正你已经把它从那几个小孩手里救出来了,它看起来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还是把它放生了吧?”

顾应州一下就听出他在忌惮什么,他含蓄地解释了一句,“尸体很完整。”

陆听安也说:“它身上的血是尝试唤醒陈时有的时候沾上的,猫是有灵性的,没你想的那么冷血。而且现在丢它不是放生是放死,它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能力。”

“暂时先养着吧,等它恢复了我再给它找个好主人。”

陆金咬牙,“陆先生要是知道它的过去,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这个决定!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它可能真的不吉利才会害死它的主人。”

陆听安皱了下眉,做出思索的表情。

顾应州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见他犹豫,正准备说放到我家养时,又听他开口道:“你说得对,那先放你家养着吧,等你出事了我再把它丢掉。”

陆金:“?!”

“这、这不合适吧……”

陆听安眸光温和地看着他,“你养还是我养呢?”

陆金讪笑,“…你养吧。”

顾应州将陆听安无语的表情尽收眼底,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脸上多了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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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明大学是港城排名第二的高校,踏进学校大门就能看到一群大学生相伴而行,朋友嬉闹、情侣甜蜜,尽显青春光彩、未来无限。

很难想象,现在安静躺在裹尸袋里的陈时有,几天前也是其中的一员。

陈时有的辅导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斜刘海,戴副银框眼镜,看起来斯文中又有些死板。

提到陈时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皱眉,显然对这个学生不是特别喜欢。

顾应州立马道:“你很不喜欢他?”

辅导员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下后摇头,“都是我的学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不过那么多学生中我确实对他印象会深刻一些。”

“为什么?”

“因为他事情很多,大一开学不过一个月他就找了我三次,都是要换寝室。”

回想起往事,辅导员有些无奈,“陈时有这个学生性格太孤僻了,他完全不能接受群居生活,同寝的学生碰他的东西、吵闹、跟他有身体接触都会让他产生抵触情绪。第一次找我换寝室是因为他受不了隔壁床同学脚臭,说那个味道是腌了三年的臭豆角,第二次他说对床男生经常晚归影响他睡觉,第三次更夸张,他说不能接受室友要跟他勾肩搭背。你们也住过寝室,男生之间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陆听安问:“你给他换了?”

辅导员无语地笑了一下,“没有。他的问题并不是换寝室能解决的,合住需要相互磨合,我去哪里给他找既不脚臭又不熬夜,还一定跟人保持距离的室友?”

“不过我听说他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家里很有钱,一个多月以后他就搬出去了。搬去哪里了来着?”辅导员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抱歉地笑了下,“这我还真不清楚,忘记了。”

顾应州语气平和,“江舟荣里。”

辅导员恍然大悟,“对、对,当时聊到他还有人玩笑说他年纪轻轻就住到了别人一辈子都住不上的地方。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突然向我打听他的情况,他犯了什么事吗?”

顾应州眸光沉沉地看着他,语出惊人,“他死了。”

辅导员愣住,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他惊吓不轻,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甚至失手打翻了手边的保温杯,“什么?!”

“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意外还是自杀?!”

顾应州两人本来是来问话,结果愣是被人问了一堆。

他不耐地蹙了下眉,“我问你话还是你问我们?陈时有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来上学了,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出事了?”

辅导员崩溃地摁住头,有型的刘海都乱了,“因为他太特立独行了,从大一开始就一直有旷课的情况,再说现在他都大三了,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课。怎么会死了,真的死了吗?”

见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应州暂时没有再多问,给他一点时间调整心情。

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很妙,陈时有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这就说明从他身边人口中很难问到点什么。他越是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他们警方就越难从层层迷雾中探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