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瀚麟迟疑地看向梁夜。

梁夜点点头:“入乡随俗,理所当然。”

族长目露赞许之色,吩咐围观的村民散了,然后令夏绫去取香。

四人依次给那尊骇人的神像进了香,天已擦黑了。

族长方伸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贵客饿了吧?山野村庄,无以待客,请贵客随小民入村,用些粗茶淡饭。”

四人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本来已经饥肠辘辘,但是经历了方才的事,哪里还有胃口。海潮一想起那尸首的惨状,肚腹中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亮起了灯火,犹如星河倒悬。有人生火炊饭,有人杀鸡宰羊,炊烟升起,如一匹薄纱笼罩在山谷之上,让这山间的小村宛如尘世中的仙境。

“对了,方才的事,几位贵客切勿见怪。”

族长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状似不经意地道:“敝村的陈规旧习几位不知,实属应当。蚕神娘娘已经收了供奉,几位安心住下便是。”

海潮一阵不寒而栗,脱口而出:“供奉?”

族长诧异道:“几位方才不是上了香火么?那便是供奉。”

海潮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族长方才说的供奉,压根不是香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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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茧女村(三):“这鬼轻薄于我!”

进了村,族长唤来个年轻男子,拍了拍他的背,歉然对四人道:“明日蚕神祭,事关敝村一整年的丰欠,小民还有些事务安排,就让他招呼几位贵客。”

男子上前笑盈盈地行礼:“小民兰青,见过贵客。”

名唤兰青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虽也和村中男子一般穿着褐衣、趿着草鞋,但身量颀长,面容俊秀,生着一对引人注目的狐狸眼,与村里其他男子截然不同。

海潮问他:“你也是这村子里的人么?”

兰青笑道:“贵客觉着小民不像么?”

海潮摇摇头,直截了当道:“不像,你长得比村子里的男人高大,也比他们好看。”

兰青一怔,随即笑起来:“贵客真会说笑。不过小民的确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他朝着远处群山黯淡的影子指了指:“小民家住山对面,是个采药人,两年前入深山采药,不慎跌折了腿,幸得村民相救。”

“腿伤几个月就养好了吧?”海潮纳闷道,“养好了怎么不回去?不怕家人担心么?”

兰青移开视线:“小民是孤儿,由师父养大的,三年前师父也没了,所以小民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正好这村子里的大夫过世了,小民便留了下来。”

“刚才在村口怎么没见到你?”海潮道。

兰青眼中闪过一抹犹疑,随即笑开:“贵客好眼力。”

“这有什么难,你个子高,在人丛里显眼,其他人又长得差不多。”海潮道。

兰青道:“出事的时候小民正在林子里采药,回来才听说十七出了意外。”

他顿了顿:“开筵至少还有大半个时辰,小民先带几位贵客各处转转?”

海潮:“好。”

兰青一边带路,一边向四人介绍村子的概况。

“茧女村统共有八十多户人家,一半姓石,一半姓夏,两家世代通婚,几百年来少有外姓之人,”他指指自己,“小民算是个例外。”

“为什么没人来?”海潮问。

“这村子很不好找,四周这些山终年云雾缭绕,林木又差不多,人马进了此山难辨方向,常常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兰青半开玩笑似地道,“听说能找到这里的,都是得了马头娘娘的眷顾,由她指的路。”

“是么?哈哈,看来马头娘娘看我等挺顺眼。”程瀚麟干笑了两声,声音忍不住打颤。

梁夜道:“村子既不与外人交通,莫非全靠自给自足?”

“倒也不尽然,”兰青道,“粱米、猪羊、鸡鸭这些村里都是能自给自足的,但总有一些东西,诸如铜铁农具之类,要从外头采买。

“因此每隔三个月,村民会用牛车将丝绸运到山口,只不过没有族长准许是不能出村的,村民也只与相熟的村人交易。而且即便出村,也绝不能过石梁。”

“为什么不能过石梁?”海潮问。

“传说本村人过石梁会开罪马头娘娘,”兰青收了笑,“会有不幸的事发生。”

四人都不说话,兰青一笑:“这茧女村可以上溯至秦汉,甚至有人说最早建村的是古蜀王蚕丛本人。这里有很多古怪的东西,也有很多忌讳,宁可信其有,几位贵客入乡随俗即可。”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山坡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村子,只见星罗棋布的农舍中间有一块开阔的平地,建着座形状奇特的房舍,远看像个巨大的茧子,有火光从里面透出来,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人影走动。

“那是村里的祠庙,”兰青道,“几位方才在村口拜过马头娘娘了吧?这祠庙里有一座更大的,约莫一丈来高。”

小的就那么可怕,一丈高的还不知怎么?}人,海潮心道。

“明日蚕神祭就是在这祠庙里举行,”兰青接着说,“几位贵客会来观礼吧?”

程瀚麟端着架子点点头:“自然。”

“蚕神祭做些什么?”海潮问。

“是祭祀蚕神,祈求一年好收成,祭礼上蚕神会降下金蚕种,大觋求得蚕种,分给村民,回去与常蚕养在一处,便能丰收。”兰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