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冉困意袭来,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说了最后一句:“我会努力,让你如愿以偿。”
郑翛睡前想:“她说的如愿以偿,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这晚郑翛做了个梦,两个穿着布兜、短裤的小孩儿在他的书房里,一个严肃认真地把他的文件叠成一个个小飞机,另一个扔得小飞机满屋都是,他一手拎一个塞到萧依冉怀里。等他把书房收拾好,一张张小飞机展平回到卧室,看见萧依冉左右胳膊各枕着一个淌着口水的小娃娃,他比划半天,只委屈着躺在六只脚丫子旁边。
一向记不住做了什么梦的郑翛醒来之后,连小飞机脑袋叠得太重这样的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他弄醒萧依冉,心有余悸地给她讲了这个梦。萧依冉笑清醒了,说:“什么纸飞机,你是昨晚打飞机的后遗症吧?要不是这会儿我正在生理期,会以为你这是做胎梦。”
坐在早饭桌上,郑翛玩问萧依冉今天什么安排。
“去一趟房子那边,有两家想跟我谈谈最终的买卖。”
“他们当然着急,报价比当期成交价低10万,他们给的价格又低了5-10万。你还是想卖给孩子上学用房那家?”
“ 嗯,不过价格可以再谈一谈。我也不是嫌钱多的暴发户,希望能够两全其美吧。”
“你送我去上班吧。晚上约了颢泽的方总,肯定免不了要喝点酒。那地段的代驾太火,有时候要等2、3个小时。”
“行,晚上我去接你。”
正好昨天两个人太过亲密,还有事情没来得及说,一路上可以慢慢聊。她告诉小英是谁的前妻,并且那个人是怎么跟胡已谈话的,她说:“虽然昨天跟小英是巧遇,但是我本来也想找机会和她谈谈的,真真假假,不希望她继续纠结在治疗不孕上面。她现在很偏执,把看病当做最后一株稻草,这几天没找到胡已,便到处寻我,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胡已给她找出来,或者胡已不给她看病,她就向你揭发我俩的暧昧关系。”
她偏过头看了郑翛一眼,说:“我跟胡已在会所见过两次,偏巧都遇见小英在。我们谈话的内容她大概听了一些,她前夫也是部队的,因此她对胡已就特别关注。”
“我听着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是不希望胡已太为难?”
“你不说我的出发点是哄着小英不向你高发我和胡已的暧昧关系就行。”
“可是你对他我是说胡已的关心程度,据我估算也不低。”
“是的。胡已是我这些年来遇到不多的朋友之一。在去哈尔滨之前,你说你对他的信任是有限的,让我最好收敛一下对他的那份信任甚至是依赖。信任嘛,要不就全信,要么就全不信。恰巧通过阿哲这件事,我决定对他是全信的。至于依赖,我想应该没有。”
郑翛心情不悦,扭头看着车窗外。他不会干涉萧依冉交朋友,但胡已是个例外,他对萧依冉是怎样的感情,郑翛觉得自己凭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不是茫然不知的。萧依冉,她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他之所以能允许他们以朋友的名义,中间夹着阿哲继续交往,也不过凭着他坚信萧依冉能够适可而止,而且她的那一句“我爱你”,便是让他安心的承诺。能够支撑两个人一直相携而行的不是爱情,而是坚定不移的信任。那晚,他手里握着手机,看萧依冉在中央大街的且走且拍,到黝黑的江面为止,他便知这个怕黑的女人跟谁在一起。他要多纠结,多隐忍才会一直不动声色?
“郑翛,谢谢你给我的空间和信任。”许久许久,萧依冉对郑翛说了这句话。
郑翛一声深深的叹息。
到了事务所楼下,眼尖的萧依冉看见郭婕边接电话边匆匆从写字楼往外走,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着急打车出去。
她把车朝写字楼门口开去,问:“郭婕惹出来的麻烦,好解决吗?”
“暂时我又把颢泽的事情接过来了。郭婕这个人太急于求成,又不择手段。如今她给颢泽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好在颢泽的背景不简单,不然这会儿关于颢泽的消息一定漫天飞了。对了,你这几天有空,帮我研究一下法律服务的网络模式。legalzoom、易法通和法律管家,这几个网站可以借鉴一下。最近很多同行都在讨论这块业务扩展,我没有太多时间研究。但是借助网络这个东西扩展业务,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我不希望我们所里一些还没成熟的律师在网络模式下走偏,也不希望因为我的保守丢掉更多的机会。”
“我要从哪几方面入手呢?”
“不具体,就给我讲一讲现在法律服务网络模式的局面,他们都在做什么,怎么做的,从一个可能需要法律服务的群体角度,你觉得这样的网站能给你带来哪方面的帮助,以及哪些地方是你担忧的。我没把这件事情交给助理去做,是因为法律知识太丰富的,会忽略一般需求。一点法律思想和思维都没有的,找不到任何意义所在。”
“知道了。我接过律师事务所打来的是否有法律方面业务需要咨询的电话,起初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后来上网搜索法律问题之后,一些网站就会有弹出框弹出一些律师的业务招揽广告,着实我还腻烦来着。看来,这是法律服务网络模式和电话营销模式的开始。”
郑翛下了车,绕到驾驶座那一侧,敲了敲车窗,萧依冉开了窗,挑眉问他还有什么事情,他说:“离小英远一点儿。她跟胡已是不是能够建立病患关系,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萧依冉点了点头,郑翛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便转身往写字楼走去。
她揉着被捏疼了的脸,这家伙手下可没留情。不过,她嘘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我愿意
房子190万卖给了有孩子预备上学那一家,价格是他们主动加的。这也应了郑翛说的:“你也不必抱着好心给他们那么大力度的优惠,人家未必缺钱。缺的就是你这样好说话的卖家而已。”
听郑翛的话,萧依冉不再去会所等着小英“骚扰”她,办完了事情,回到家里一心一
意做郑翛让她做的事情。好久没有投入到叫做“工作”的事情当中去,萧依冉也是摩拳擦掌的。所以她饿了吃饼干,困了喝咖啡,累了就起来做做操。她觉得自己如果重新杀入职场,算得上是老胳膊老腿了。
下午,汪霞打电话过来,什么前缀的话都没有便说:“那只寄托了无限深情的翡翠镯子刚刚被另一个男的买走了,我店员卖出去的。我现在都后悔了,当初应该不管那个男人能出多少钱我都卖给他,好歹也成就了我这玉器买卖生涯的一个佳话。”
萧依冉边扭着腰边说:“你也不用唏嘘。只能说这镯子跟那个男人和男人的女人没有缘分。谁知道相比之下,是不是没有给你留下故事的这个人却有更深、更特别的爱呢。”
“我也这么希望。你婆婆喜不喜欢你送她的坠子啊?”
萧依冉哪里知道婆婆喜不喜欢,一个没问一个没说,她随口说:“嗯,喜欢。”
“那我跟你说,人买玉是会上瘾的,有了个坠子想要个镯子,等你婆婆什么时候想要镯子了,来我这儿看看,我卖她个高价给你赚点儿操心费。”
“你这不是杀熟嘛。我这段时间不在小区里,咱们都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你有空,咱们出去逛逛啊。”
“行,你等着就这两三天腾个时间出来,叫上Jessica,咱们去颐和园。上回你发的佛光普照佛香阁的照片太漂亮了,我要去亲自去看一眼。哎呦,你看我这劳碌命啊……回聊啊,有客人。”
萧依冉翻看手机照片,那日跟胡已在颐和园走步,随手拍的照片一直都没整理到电脑里,手指滑过一张张照片,最终定格在抓拍的那几张日暮佛香阁的照片上,依稀记得那时的静好。他说要每周两次坚持走步锻炼,还说要一起去圆明园寻找江南十景。现在他们又重新成了陌路。人的心仿佛旅店一样,有些人注定就只能是过客。到此一游,然后到此为止。
郑翛回家的时候,萧依冉已经趴在电脑旁边睡着了,饭菜在桌上用纱罩扣着。这是睡得多香,敲门没听见,已经走到她旁边了,竟然都没反应。他撑着桌子,看电脑上她做了一部分的分析报告,唇角渐渐扬起,做得还不错嘛。她胳膊旁边摞着的,也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早年的律师实务一类的书,胳膊底下压着一张纸,他看了看,貌似满纸都是他的名字。她这个样子,像高考复习却不小心睡过去的孩子。因为她不喜欢吹空调,所以发际隐见亮晶晶的汗珠。 郑翛摸摸萧依冉的脑袋,笑着看她幽幽转醒。
萧依冉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看见眼前放大的俊脸,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在唇上亲了一下,说:“不清醒的时候看你,简直帅得惊心动魄。”
“那清醒的时候呢?”
萧依冉黏黏歪歪地抱住他的腰身,说:“清醒的时候是触目惊心。”
萧依冉听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笑声,头在他身上蹭了蹭,说:“你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夸夸我吗?”
“嗯,你这两个词太让人震撼,我想不出什么能相衬的。”
“你可以说‘我家冉冉长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郑翛在她腋窝处挠了几下,萧依冉最怕这个,身体一缩,咯咯笑出声,醒了个透。拢了拢乱了的头发,笑嗔一句“坏人”,起了身。
“你先看我写的这部分东西,我去热一下饭菜,后面的我跟你先口头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