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及时完成作业的好孩子。”郑翛坐在萧依冉刚才的位置上,拈起写满他名字的纸,有她自己娟秀整齐的字体,也有模仿他行云流水的字体。
上一次看见别人在一张纸上写满自己的名字是初中,有好事的同学把那张还带着淡淡香气的淡紫色信纸贴在黑板上,他只看了一眼,说:“字写得不错。”下面有人起哄,那个女生面红耳赤,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他把那张纸揭下来,郑重地叠好,面色如常地走回座位。不过放学后,他跟那个误会了什么、害羞地走在身后的女生说:“我给你留足了面子,但是希望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那个女生惨白着脸,泫然欲泣。多年懂得男女情怀之后,他当年自以为漂亮地解决了的那件事情曾让他自责过。
此时正面是打印铅字,北面无章地写着他名字的纸,他却有矫情地贴在心上的欲望。很多事情,他们俩是在生活中慢慢磨合、越来越懂得的。
萧依冉叫郑翛过来吃饭,郑翛换了衣服坐到桌前,问她今天定的汤喝了没,她说:“这可是最后一次喝,我觉得补过了,鼻子里冒火。”
“阿哲回来了没有?”
“没有,说兰州有个临时的采访任务,就过去了。”
“那她肯定回来过了,哈尔滨到兰州没有直达的火车和飞机。”
“哦。能活蹦乱跳了谁还管她。”
“你的分析简报做得超乎想象。怪不得当初你离职,老许那个家伙脸那么臭。冉冉,你的分析能力和逻辑性特别好,加上文笔好,写出来的东西很耐看。嗯,我想如果我跟别人一起做一个律师事务所,你会是我最好的创业伙伴之一。”
萧依冉睁大眼睛看向他,问:“你打算自己做?”
“我在考虑一种方式。如果考虑成熟,时机合适,大概会。你对我有信心吗?”
“当然有。只不过更辛苦。”
“不是有你吗。”
萧依冉夹了几粒米送进嘴里,毫无意识地咀嚼。然后笑了,说:“真是,我还当真了。”
“当然是真的。我也不是一时兴起,只不过现在觉得你完全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做。”
“郑律师,从长计议。又不是明天或者马上这件事就要做起。”
“实际上,你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哪怕是做事也是自在的事情,对吗?”
“嗯。是不是太任性?其实最近我在饭思,我不是自由自在我是,无所事事。”
“不是。那天你看小说,有一个情节大概是这样的:一个男的说一个女的怎么那么任性,
也不知道是谁惯的。另外一个男的说‘我惯的,你有意见吗?’。你不是捧着本子笑了半天?”
萧依冉想了想,便笑,说:“是啊,有这么个大概情节。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笑的是那段?”
“嘁,你们女人会在哪些地方矫情我还不知道吗?”
“以后你别翻我的那些书好不好?”
“不好。我怎么一跟你说话就老偏离主题。我又不是要为那本书发表读后感,而是想说你尽管任性好了,只要我愿意。其实你也不是无所事事,冉冉,你在积蓄的力量我是感觉得到的。你知道你跟外面很多同龄的人比多了些什么吗?”
“我只知道我少了些社会经验。”
“看是哪方面的经验,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等你发现你得到了什么,就会爆发了。”
“似乎,我只得到了你和现世安稳。”
郑翛好心情,说:“你看,这是多少女人要羡慕嫉妒恨的?这段时间郭婕的事让我很是思考了一下工作以外的事情。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家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的优渥。一般情况下,一个女人活得她那样精致,又不肯在实习期受薪,除了教育教养作为底蕴,总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做支撑。其实她不是。她这些年在国外读书完全是靠自己打工赚钱,父母做着非常微薪的工作。因此,她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实际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在处理她的事情之前,有过这样的假设:同样的事情,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她太急功近利又不择手段,而你,大概更沉得住气,步步为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萧依冉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说:“因为我的欲求比较低。”
“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萧依冉杵着下巴,歪头看他,说:“你今天说了我好多的好话啊,而且含金量与以往都不同。我现在内心澎湃,有一种一飞冲天的欲望。你这样很不好,会把欲求比较低的我夸得膨胀起来的。”
郑翛耸了耸肩,说:“话赶到这儿就说了,也不是计划好了要夸你的。冉冉,你要记得,现在的你绝度不是在任性地无所事事,你要去发现自己积蓄到了哪些力量。哦,我好想感觉到了你的小宇宙。”
萧依冉噗嗤一笑。“翛,我知道你在鼓励我什么,也在担心什么。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没赶到零点之前更新完,哎……。
☆、小精子抢亲
郑翛专注地看她,然后一声叹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的傻孩子。”
“可是我这么傻的孩子还不是得到了你,得到了现世安稳?傻人有傻福,是不是?”
“冉冉,我这些年的收获也不是事业有成,名利双收,而是你和我的现世安稳。事业名利,在我看来都是必然的东西,因此得来毫不稀奇,当然不能说毫不稀罕。但是只有你是我偶然的收获。认识你之前的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共结连理,和你结婚之后我再也想不出除了你,与我结伴而行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天长地久,且行,且珍惜。好不好?”
天长地久,且行,且珍惜。萧依冉红了眼圈,连连点头。心里有一种感觉,叫做领悟。
周末的早上,郑翛跟萧依冉齐头睡懒觉。新晨的太阳把柔柔的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等萧依冉悠然醒来,她的眼前赫然是一堵肉墙。怪不得她被热醒,原来郑翛像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夹着她。萧依冉在他的胸上和腹上轻轻戳了戳,叹了口气。“明明很精心地饲养你了,怎么就不长肉肉呢?”
郑翛抓住她的手,把手背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说:“你这是报复我没让你考成厦大的研究生?这段时间你用词……很失水准。饲养,你把我当成什么?”
“ 当成怪兽。你昨晚都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我现在腰疼,严重怀疑是肌肉拉伤。去,你给我找个镜子去。”萧依冉用脚踢了他腿,郑翛回身拿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打开自拍功能给她当镜子看。萧依冉举着手机到处移动,吸了口凉气,这脖子上和前胸,深深浅浅的痕迹……她生气地把手机拍在郑翛肚子上,说:“坏人!你说今天陪我去买衣服,结果你把我咬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试穿衣服?”
“什么众目睽睽,试穿衣服都在试衣间,很隐秘的好不好?你再戴上夸张一点儿的项链,也看不出什么嘛。也就你自己在意。”
萧依冉装作很严肃的样子,用阴沉的假音说:“郑律师,我说过跟我讲话的时候不许犯职业病抠字眼、找漏洞吧?”
郑翛把她的手扣在身下,说:“反了反了。”
萧依冉知道不妙,挣着往一旁躲,说:“糟了糟了。”
长身玉立的郑翛还是把她逮回来,恶作剧地手口并用痒她,萧依冉痒得缩成一团,乱叫着让他停。
“那你说点儿好听的。”
萧依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滚到他怀里,说:“好话没有,好人一个。”
郑翛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趴着,扣着她的腰和臀,在她耳边说:“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