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几乎要消失在自己记忆里的过往排山倒海地涌来，他似乎明白当年当他前往国外留学并且还受制于生父继母的束缚与生母继父的威胁时，双方先后对他说起他们纵容他够久了是怎么回事。

生母甚至带着恶魔一般的笑容说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你？她不过是知道你有钱，想要藉由肉体诱惑你替他们家还债而已。」

那时他回答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回答。

他担心生母在套他话，所以他也坚决否认自己拥有喜欢的人的这件事。

后来生父也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这种东西吗？不过就是钱给得多给得少吧！」

他觉得生父莫名其妙，也因为生母先一步找上他而想着生父恐怕也在套他话，更是将话题给扯了开去。

后来便有了程然找自己说分手的事。

该死。

他早该猜到那两个与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畜牲可能对程然做点什么的！

顾祯洺发酸的眼眶朝着程然手腕上的疤痕狠狠地砸了几颗沉重而灼热的泪珠来。

他以为自己早已认命、不会再恨自己有这样的出身、有这样的父母，却不想那盈满胸腔的怒火根本未曾消失。

他好恨。

恨他们也恨自己，最憎恨的是无法保护程然的自己。

年少时的他自以为只要小心翼翼便能摆脱生父生母的监控。为了能与程然顺利交往甚至想要一道步入礼堂，他甚至委屈了程然，使得两人每次约会都还得偷偷摸摸，而程然也不曾怪罪他；却不想最后是哪处落下了痕迹，使两人的恋情曝了光进而伤害到程然……

不，依照那时他们的说法，他们恐怕还不晓得自己与程然交往，而只是知道自己「偷偷喜欢」着她。

该死！都是自己的错！

顾祯洺原本还想抱着她、陪着她睡一会儿的，这时却是沉着一张脸出去抱着笔电回来让人查查当年的事。

这些年来他早将自己的亲生父母与继父母那几人打压得毫无招架之力，继父甚至因而与生母离婚，灰溜溜地滚出国、继续当他的华侨纨裤三代，至于生父与继母更因为所谓的小三、小四与小五甚至小王等莺莺燕燕闹得满天飞，偏生两人又是策略联姻不好离婚，总而言之再也威胁不到他。

当年他深知建立只忠于自己的团队的重要性，也招揽了一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干才从头培养革命情谊，当中甚至还有在他国中时不愿屈服于自家长辈淫威欺凌自己的好兄弟。

起初还没人看好他的「闹腾」，但到了最后就是严厉至极的顾老董事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本事，进而承认他接班人的位置。

现在的他早已能将身旁的一切筑成铜墙铁壁，就是依然大权在握的爷爷也无法干涉他的个人生活，只待顾老董事长去后，他就是顾氏唯一的主人。

并且再也没人能伤害到他想要保护的人。

顾祯洺飞快地将自己的要求加密传送给自己的左右臂膀、也就是当年他在国中时的好哥们儿，而后就坐在笔电面前发着呆。

两人今天从早跑到晚，后来又有自己无理的要求与荒唐的性事，他也估摸着程然这一觉恐怕会睡到隔天，便想着要守着她睡。

笔电那头传来了消息：「阿洺，这件事根本不用认真查，随便找个嫂子家附近的邻居都知道咧！」

顾祯洺简单地回应：「说重点。」

「嫂子家开的杂货店在那段时间前后出了好几件事，头一件就是卖的东西不知道怎样被人偷偷喷了杀虫剂，有一些受害者当场送医院的有、回去拆开零食包装吃了以后中毒的也有，那时候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没闹大、也没上新闻，虽然没死人、警察也判定是有人恶作剧立案要抓贼，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抓到犯人；这件事过后不久他们家的店就被砸了两三次，都被判定是受害者的亲属或者朋友寻仇，最后也不了了之……」

恐怕因为事情太多，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顾祯洺接上耳机听着，越听越生气。

「什么时候的事？」顾祯洺担心吵到程然，用的还是打字的方式。

对方报了个时间。

顾祯洺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程然跟自己提分手前的两个月啊！

「还有吗？」

「还有还有！」对方说得太急而呛咳几声，紧接着那头传来了喝水的声音，咕嘟咕嘟几声后又道：「你们毕业前的班级两天一夜旅游，那时候你说你回老家，你还记得吧？」

「记得。」

「嫂子她家里没钱所以没参加，那时候邻居说她好像被绑架，本来是帮忙报警了，但是后来听说是被叫去『亲戚』家，但是他们邻居都知道嫂子爸妈之前投资失败后跟亲戚借不到钱还、就没怎么跟亲戚往来，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亲戚？他们都觉得不太对劲，但也觉得是人家家务事不好说什么，直到当天晚上有邻居看见嫂子哭着走回来，问她是什么事她又不说，最后才说是担心家里没钱给她念大学，大家才觉得那可能是真有借钱给程家的亲戚来讨钱的。」

顾祯洺握紧了拳头沉默许久，最后说出口的竟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好……我知道了。」

他的程然……他的程然……

顾祯洺只觉得头疼欲裂，却是忍着痛苦回头看向应当要好好睡着的程然时，见到她正坐在床上，以清澈明亮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垂下头来，却发现她手腕上以自己现在的视角其实并无法看见的疤痕是如此刺目。

他的程然……

0014 第十四章　怎么会有这么笨又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免费章）

顾祯洺的段考成绩非常好，而程然的成绩也大幅跃进。当程然得到班导师的夸赞时，她只害羞地说那是因为老师给了她机会教旷课的同学，这才让她能够在教学过程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进而补强。

至于对顾祯洺这位学生，班导师虽然因为他家庭背景之故而不得不旷课的这件事有些无奈，却也和颜悦色地夸奖了几句，希望他能心无旁鹜地好好学习。

哼，去他的心无旁鹜！

老子是因为不丢程然的脸好不？

顾祯洺在学校里的表现和在家里与程然两人私下面对面的表现大相径庭，却开始暗暗观察起程然在学校的作息。

很早地来到学校预习当日功课，偶尔还会将老师因她家庭因素而分派给她的有偿工作给做好，至于课间的时间偶尔会趴在桌上睡个一会儿，也会接受同学的问题或者与其他朋友说笑，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也难怪从前他都不曾注意到她。

但现在的程然在他眼中是会发光的。

无论是在教室里的课堂上或者在户外的体育课上，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