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电,你睡了吗?”
陈因因不知哪来的劲,弹坐起来声音清醒,“没,你是还需要啥吗?”
门打开一条缝,宋微垂着眼不看女孩房间,他之前来也只偷偷看过几眼。他说听到雷声很响,担心陈因因会害怕。
“我皮实着呢,你赶紧睡吧。”
“哦那太好了,我能不能在你这屋打地铺”,宋微努出可怜劲,“我害怕。”
黑暗中,陈因因看不清他的表情,差点像往常一样骂少爷娇气。她深吸一口气,寻思人家那么苦大仇深,都无家无归了,还淋雨,还挨打,再说都是同时,还是她哥的朋友。
她义薄云天地说,“行,你铺吧,有我在这顶着,甭害怕。”
宋微手里的褥子随即落下,如同受过军事训练般,一分钟内平躺到地上。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室内归于寂静,陈因因没有躺回去,手臂撑在床边,望着那一道多出来的黑影,轮廓起伏好似那座盐山。
“宋微,我会保守秘密的”,她顿了下,声音很低,“我爷爷说过,人吧只要能活着就有希望,别的大道理我说不出来,但我支持你,有啥需要帮忙的你说就行。”
一阵沉默,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谢谢你,小彩电”,宋微说完翻过身。
陈因因愣了下露出笑容,感到轻松了些,终于得以躺回床上,但她没有睡着。
上一次有男生住这个房间,还是刚搬过来时她不习惯,周锆打地铺陪她,只那一个晚上。
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在大睁着眼睛,观察房间里的一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硬要看。水泥地非常硬,硌得他来回翻,活像豌豆公主。
陈因因听到声响,担心道,“刚忘了给你找点药,你身上疼是吧。”
她说着摸黑下床,脚正踩到他的脚踝,骨碌一转,不辨东西地跌下去。
四条胳膊四条腿,瞬间交错成八角蜘蛛,而她鼻尖撞到坚硬胸膛,没来及呼痛,便听到他一声闷哼。瞬间,她被压抑灼热的喘息拢住。
看到少爷这么主动我就放心了,让因因也冒点粉泡泡吧
啊这,这章我的重点其实是他的伤痛来的,看来还是不够伤都没赢得你的注意??
也可能我前面自己脑补过一些姐姐给他带来的伤,等真的看到他伤的时候就没那么震撼了,如果前面放出来一些关于姐姐亡故的蛛丝马迹的话,我可能会因为谜底解开对这个伤痛印象更深刻一些,就好像杀死浪漫那种写法一样
宋微被家庭束缚,是个疲惫的孩子
跟宋的想法正好相反。。。我觉得因因是那种共情能力很强的人ヾ(??ヮ??)?”
Chapter 24
“是碰到淤青了么”,陈因因慌乱地爬起来,转念一想不对,他怎么没穿衣服。
“这有衣服可以给我穿吗?”
“你怎么刚才不问,等着”,她扭头去桌上点油灯,手忽然不稳,划火柴直接划断,再拿一根,又怎么都着不起火。
身后有热量侵袭,宋微的影子笼罩她,在她身后隔着毫厘的虚空,环过她手臂将火柴盒拿走。陈因因几乎是在他怀中转身,只见他手迅速向下一戳,嚓一声,手指间燃起一团火。火柴几不可见,他好似徒手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宋微拢着火点燃灯芯,冒出的一簇光只够照亮两人的脸。
陈因因这才发现他们如此近,甚至能看清他右眼下有一颗泪痣。她垂下眼,视线触到他赤裸的胸膛上的伤痕,锁骨中间的凹陷。奇异的感觉袭来,不是害羞,不是恐惧,是她从没感受过的酸麻,好似整个人马上就要坠下去。
“小彩电,你怎么了?”
“没怎么”,陈因因躲过他手里的火柴,“你干嘛突然叫我小彩电,别叫了。”
宋微低头用灯去照她的脸,想看清。陈因因伸手要拿灯,他手一偏躲过说,“别找了,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那你还点灯干什么?”
“我看你想点”,宋微一脸无辜。
陈因因把提钩从他手里挖出来,没好气地往外走。她不允许男生赤身裸体地在她屋里待着,成何体统,有伤风化,说不定会连累老陈被开除党籍。
外间一阵乒乒乓乓,宋微再看到陈因因时,她一身正气,手里攥着不知打哪找出来的衣服和药膏,放褥子上让他马上自己弄。
然后一阵风,她把油灯熄灭,带着坚定的信念躺回床上,裹得自己只露眼睛。听觉变得无比灵敏,从他拧开药膏,到指尖触到带伤的皮肤,再到因为痛而咬紧牙关,弄皱褥子,她通通听得到。她还听出,他没有把周锆的 T 恤套上。
但她没有再起身,感到有视线飞来,她立刻背过身,以糊弄老陈的方法装睡。
床边,宋微也躺下来背过身。
他听不到声响,但能闻到清香的味道。小彩电看着粗糙,其实很爱美爱干净,身上总是飘着层次复杂的香,令他闻到雪花膏,太阳晒过的棉质衣服,还有罐头瓶里的糖水。
他忍不住翻身面向她,又咬着下唇翻过来,面朝天花板。渐渐地,似乎整个宇宙都在少女小小的房间里,而他逃到这里,皈依真正的命运。
一整夜,宋微煎熬如徘徊阴阳两届。
他基本没睡,以在书里看过的方法自我催眠,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越数越清醒。雨停的时候,窗外已有些许光亮,他坐起来,扭头看向床上,猛弹开视线。
被子掉下来大半,陈因因睡得四仰八叉,衣服下摆撩起来,她的手正在挠肚皮,露出一段纤细的腰肢。
宋微的余光好似变成磁铁,而床上的小彩电是金属所做,啪一声磁铁被吸入。他的手伸过去,轻轻拿起她的衣服,给她拽下来盖住。
“知道了知道了”,陈因因哼唧,她梦里以为是周锆,又跟个老母亲似的,在午睡时给她盖夹被,说肚脐眼着凉会生病。
宋微没听清,见她皱着眉拱头,以为是她不乐意,手像生出意志般缩回来,冲他自己右脸就是一巴掌。啪,他清醒了,跳起来,跟爬阳台偷情的罗密欧一样,卷上铺盖逃出去。
六点半,陈因因按生物钟醒来。阳光熹微,仿佛昨晚暴雨里的一切都被抹去。
地上连人带褥子都没了,她出去洗漱也不见宋微,直到收拾好要出门上学,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早点,若无其事地说一起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