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陈因因哽住，腹诽他又犯病，“那你赶紧拿好，差点被我扫走。”

“送你了”，宋微摆摆手走出教室。

玫瑰送她？不对，不是玫瑰，是他的英语卷子。陈因因抬手想拆开看卷子，却又停下。回去路上，她一直捧着这团纸，就像宋微那天捧着包子。

到家后，周锆见因因便问，“咋啦没考好啊，脸都皱成老太太了。”

“我考挺好，但是吧”，陈因因不再讲话，把玫瑰悄悄放进口袋里。

周锆在她旁边转两圈，提议吃完饭带她出去散心，“考完就该放松，这叫张弛有度。”

初秋的夜晚，灌木丛中略显低矮的桂花树开了花，带着甜味的香气格外浓郁。陈因因顺着风闻了一路，随周锆到碱厂俱乐部门口时，注意力已全部到眼前。

俱乐部是栋白色五层建筑，在周围的平房衬托下格外宏伟。工口形的楼也是苏联式建筑，进去后别有洞天。保龄球馆，舞蹈厅，甚至有室内游泳馆，而周锆带陈因因去的是小礼堂。

礼堂天花板挑高，座椅全罩着红布套，散发着庄严的美。

陈因因走进来，听到温柔的声音“一哒二，三哒四，注意表情”。舞台下有道纤薄的背影，长发用簪子盘起，紧身舞蹈服透着凸起的蝴蝶骨。她认出，那是明敏姐姐。

李明敏叫停台上的女工们，上去找最前面的要过扇子，亲自演示。随着她的手臂扬起，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进来，翅膀如眼睛般，每一次振翅都像眉目传情。陈因因自小筋硬，与舞蹈无缘，也看不懂门道，但明敏姐姐让她感到，生命好像就在振翅那一瞬间。

如此绝对的美，陈因因只能被折服。

据说，嫉妒是在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之间才会产生，而对她来说，甚至没有嫉妒的资格。

李明敏做完演示，又和大家嘱咐动作要领，她余光扫到后排的人，装作没看到。

台下的陈因因缓缓回神，这才发现竟忘了旁边有周锆。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周锆望着台上，眼神极力克制眷恋，和白娘子望着许仙同样凄美。

因因回想起周锆否认的那个夜晚。他没有撒谎，的确不是在一起，而是在爱而不得。她渴慕的人，在以比她更为强烈的情感渴慕着另一个人。这份强烈令陈因因陷入混乱，如同一把火碱洒在心上。

难说是否为了脱离灼烧的痛苦，她感到自己不仅享受暗恋周锆，欣赏他的暗恋对象。

甚至，她迷上他的暗恋本身。

共情因因了，想起来之前特别磕前任和他前任这对cp。故事发展到现在，四个人都在爱而不得，就看后面谁先得了，我提议少爷，给少爷口糖吃吧，别老喂碱面儿了

Emmm难，少爷的玫瑰还在被当作芹菜根??

刻板印象太大了，事实上女孩子比男孩子优秀的多

Chapter 14

舞台上传来解散的声音，侧目看去，李明敏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周锆张张口，没说出话来。他特地带因因来，不是帮自己撑场，而是怕一见到明敏就无法克制自己，当场做出要挨她耳光的事。

李明敏一眼都不看他，冲因因微笑。

“因因第一次来这里吧，要不要去后台转转，我刚好要换衣服。”

陈因因看向周锆，虽已爱上美丽的蝴蝶姐姐，但还念着他方才伤情的眼神。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后一句是对李明敏说的，她没理会。

陈因因跟在李明敏身后，穿过舞台旁边的门，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扇双开的木门前。

里面便是后台，比她想象的大很多，很杂乱，架子上挂满演出服，桌上椅子上包，袜套，茶缸这些私人物品。李明敏站在其中，仿佛废墟上的神女。

“你随便看”，李明敏收拾出一把干净椅子，“我马上就好。”

陈因因道谢后没有坐，待李明敏走到衣架另一边，她往化妆镜前走。这里唯一值得打量的就是这些特别的镜子，镜框上带足足一圈灯泡，她习惯性地数起来，总共二十只。

视线向下，陈因因挑眉，镜子前的红色书封皮太扎眼，她不得不注意。

“喜欢这本书吗”，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因因一激灵，书差点落下。

李明敏如魂灵般到来的悄无声息。她眼神向下指这本书，“《呼啸山庄》是经典名著，挺适合高中生读的。”

一听是经典，陈因因来了精神，刚要翻看又听到，“因因，你是跟宋微一个班吧？”

陈因因嗯了一声，低头看书。

“他在班上怎么样，朋友多吗？”

“他怎么可能朋友多”，陈因因说着抬头，疑惑地看向李明敏。

李明敏冲陈因因露出亲切的笑容，拿起那本红色的书，放到陈因因手里。

“这书送给你，帮我看着点宋微好吗？”

她的手又软又凉，推到陈因因手里却不容抗拒。陈因因从她的美貌中艰难回神，“为什么要看着宋微？姐姐你应该让我看着明诚才对吧？”

李明敏愣了下，为这个小妹妹的纯真忍俊不禁，她招招手，让陈因因把耳朵凑过来。

“跟你分享一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李明敏很清楚陈因因的品行。

陈因因点头，把耳朵凑过去，然后听到明敏姐姐柔媚的声音。

“我想跟宋微谈朋友。”

耳边似有电流经过，陈因因感到那一处到后脑都发麻，手中的书差点掉落。李明敏抬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单方面达成无声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