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1 / 1)

麟王与西川的五路大军已压至离盛京最近的几座城池,朝廷每日都会将一批新打造出来的乌蓬连弩送往前线阵地,只可惜这图纸来得太晚了,即便手持连弩的士兵可以以一敌十,那绵绵细流般的补给又怎能抵挡得住敵军如洪水猛兽般的攻势。

当听到五座城池几乎是同时被围攻的消息后,朝堂上就已经有人开始唱衰,又因听说裴凌已经归降于麟王,宣德帝毫不留情面地痛斥了裴氏父子。裴伯晟跪伏在地,称要亲自去将那不肖子孙擒回,裴澈念其父年老且多年不曾征战,也主动请缨。

相比于裴澈,宣德帝私心里还是更为信任裴侯,再者,裴伯晟身为裴凌的祖父,孙子还敢打殺了爷爷不成?

结果裴伯晟这匹老马前脚出征不过两日,后脚就传回由言琛率领的一股西川军已将立水城给突破了。紧接着,又是麟王所率的一路军打进了宛城,不仅如此,另一边的盛璋还碰巧遇上了朝廷一支输送连弩的队伍,缴获了不少兵器。

这一日的朝上,宣德帝面容沉沉。

敌人以迅疾之速,接连破了两城,众人都心知肚明,余下的三座想来也抵受不了太久,百官束手无策,那早年被先帝打过几板子后便一直病恹恹没上过几次朝的张阁老,也已没了当年那股犟劲儿,被皇帝问及其有何建议时,那小老儿叹了又叹,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称老臣无能,随后将官帽一摘,叩首在地辞官。

有他起头,后面又有几个言官跟随效仿,不过也有人提议迁都,古来至今历朝历代也有不少迁都的例子,只可惜这个建议被宣德帝严词拒绝了,并斥了那提议之人。

这股临危不惧的气势维护住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可下朝后,他却驱走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呆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坐在那把华丽的雕金龙椅上近两个时辰之久。

闻讯找来的苏太后与苏国舅都火烧眉毛了。

“陛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韶焦急之下连君臣之礼都忘记行了,指着大殿外道:“再过几日怕是连盛京也守不住了,还是快些走吧,留得青山在,怎愁没柴烧!”

“舅舅带着太后与皇子们走吧,朕不会走的。”宁天弘平静回绝,目光随后落在掌下盘着金龙的扶手上。

这得之不易的皇位他才只坐了一年,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不能将这座建朝至今的皇都白白拱手让给那些反乱之人!大不了就同这座皇宫一同化为灰烬!他宁天麟想做皇帝,那便在废墟焦土之上登基吧!

苏韶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几句,可宁天弘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们速速走吧!朕就算败,也会在这里守到最后!”

苏太后最了解他,这是打死也不肯做丧家犬,便温声劝道:“弘儿,万莫灰心,你还没有败!你想想你手中的兵器,有这样的东西在手你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吗?你需要的是时间,听母后一言,先离京暂避,等养精蓄锐后,再来夺回皇城!”

知子莫若母,苏太后这番话准确地激起了宁天弘的几分不甘心,见他眸光微闪,苏太后又赶紧说自己已派人往济北送了信,那济北太守是苏家培植之人,全然可信,并且已做好了恭迎圣驾的准备。

在苏太后与苏国舅的轮番苦劝下,宁天弘终于动摇。

与此同时,大殿金门外的一角,覆着面具的胡装女子抿起嘴角,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开。

次日,被皇帝闲置许久的大将军裴澈突然接到了指令皇帝命他立即动身,去增援其父裴伯晟,叫务必拿下裴凌,断了麟王的补给。

将不信任的人支走,由此可见,宁天弘是坐不住了,想跑。

事情发展到现在,都还在他与麟王的预料之中,裴澈快马加鞭地赶往城外神锋营,将铁衣给揪了出来,问麟王的人如今到了何处。

铁衣想了想,回道:“已经出发了,应当……最多两日?”

不行,等不了了。

若换他是宁天弘,既动了弃京出逃的心思,那自然是越早走越安全,所以,宁天弘很有可能会在今夜或明早就悄悄动身,而他要跑,必定会带着她这枚人质,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见裴澈眉心拧起,铁衣低声问:“爷,是不是宫里有什么异动了?”

裴澈没有说话,而是思索着宁天弘最有可能往哪个方向逃。

虽然他们已经料到他许是会跑,但是这比他们估算的要早了几天,原以为他宁天弘至少会有些骨气,等到五座城池都没了后才会考慮出逃……如今倒是有些麻烦了,眼下能听他随意调遣的只有神锋营的人马,绝不可贸然分散开来。

裴澈在脑中飞速地回忆着当年那份苏家党羽的名录,不断筛选后,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

此前先帝修建的皇宫密道,宁天弘上位后便给封死了,之后有没有另修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若想往济北去,十有八九是要经过西山马场的。

裴澈做好安排后,正要前往西山,又猛地想起她现在许是浑然不知,万一被羽林卫带走时,以为是皇帝要拿她去要挟麟王,抵死反抗可就糟了。

于是,他又立即折返皇宫。

作话:没有存稿的压力这不就来了……着急就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就更着急……熬不住了,为了身心健康我不能再熬夜写文了,(ノдヽ)赶上这几天白天又有点忙,所以真的hin抱歉,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日我不一定更得出来,但是周末我一定会来的,大家放心放心!也就剩个十章八章就结束了,我不会跑路的,感谢理解!

0444 第四百四十二章 意外

冬日黑得早,此时天已鸦青,正临近城门关闭时,贩夫走卒们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如平日一样排在城门口,井然有序地等着出城。

不多时,队伍的末端忽然出现一行人,这些骑在马上身材魁梧的番邦人士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不待那打头阵的人举起令牌与文书,商贩们就自觉地退到两侧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这是一行乌蓬使者的队伍,他们有御赐的通行令,城门校尉不敢多加盘问立即放了行。

另一边,正要入城的裴澈望向了这群乌蓬人。

看他们车马齐备全副武装的样子,怕是也得了什麽风声,知道盛京这座城将要不保,准备回乌蓬去了,就不知宁天弘在逃走前是否又与乌蓬人谈了什麽交易。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下该担心的事。

裴澈收回目光,打马就要向皇宫去,可在此时,他忽地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他立即回身看去,恰见那乌蓬队伍中拥簇着的唯一一辆马车的车窗合闭,隐约可见那窗后是一个耳佩银环蓄着短须的乌蓬男人。

这些使节初时是秘密入京的,宣德帝也并未引荐于朝上,不过宫中不少人都见过他们,裴澈知道此人乃是这乌蓬使团的领头特使,他还曾派人去这些乌蓬人所住的驿馆暗查过,身份上并无可疑之处。

他停驻下来又看了几眼,见对方并未再看过来,他便匆忙进城。

而这些异族之人出城后,大家又重新排好队伍,好似即将到来的战事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生计,又或者是麟王与西川军善待百姓的美名在外,令人打心底觉得,即便皇城易主,于奔波忙碌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改个年号的事情罢了。

比起底层百姓接受现状的麻木坦然,巍峨肃穆的皇宫里倒是显得有些慌乱。

变乱只在一夕之间,昨日皇帝还照旧早朝,今日就忽然抱病了,后也不知是哪个宫人最先开始传的,说是勤政殿那位和慈寿宫那位其实已经由北衙统领秘密护送出宫避难去了。

风声一起,很快就私下里传开了,那些没有被带走的妃嫔听到消息后都栖栖惶惶,胆子小的就守在自己宫里哭哭啼啼,坐不住的就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外以探望之名求见,在被内侍监总管委婉回绝后,又有人不死心去了太后的慈寿宫,同样遭到了拒见后,皇帝与太后已经弃宫而逃的消息便愈传愈厉,最后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孙皇后出面主持了大局,任何人都不得在皇上与太后养病期间再去打扰。

可谁人不知,这位孙皇后除了有先皇的亲自指婚外,既无娘家依仗,又一向不得宠,她的话毫无威慑,且她这么一说,反而叫人更不安了。

裴澈一进宫,便敏锐地察觉到宫中的羽林卫似是少了许多,他心下微沉,立即加快了去往永嘉宫的脚步。

永嘉宫门前,羽林卫副使带着一众卫军奉命来提人,正准备撤离的朱武二位嬷嬷见到他们愕然一惊:“人……不是已经提走了吗?”

那羽林卫副使闻言也同样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