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1 / 1)

陛下离宫是大事也是绝密,为免引人注目,要分三批走密道出宫,而他正是第三批里面受命来押运麟王的未婚妻,也就是反贼西川王的妹妹言氏的。

“谁提走的!”

这一声质问并非出自那羽林卫副使。

裴澈从一众羽林卫后面疾步上前,那副使乍见本该离京的他,也是微微一愣,“裴将军?你怎么……”

裴澈一把推开了那挡了门的两个婆子直入内殿确认,掀开帘子,往日她就坐在那张床上安静地看书,而今那里空空如也。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期待过能有只茶壶忽然向他砸过来,他四处查看,就连转过去的净房和浴房都看过了,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这根本不可能!

羽林卫直接由皇帝辖管,连他都无法将她安全带出宫去,到底是什麽人,能在重重羽林卫的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将人带走!

裴澈强稳住自己已经乱掉的心神,出去揪住朱武二人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那羽林卫副使显然也有些急,眼下更无暇去管他裴澈为何还不离京,也向那两个嬷嬷发起追问,毕竟皇上命他们来押人,结果人却不见了,这该如何复命?

心知坏事了的朱武二人半点不敢隐瞒,连忙道来。

半个时辰前,有几个乌蓬使者忽然来到永嘉宫提人,称陛下为答谢乌蓬的帮助,已将言氏交给了他们。

朱武二人提前得了太后的旨意,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提走言氏,却没想到来人不是羽林卫而是乌蓬使者。

仅凭几句话,朱武二人当然不肯,道若无圣上旨意,断不会将人交出去,谁知那些人居然真的就拿出了陛下的亲笔御旨,上面明确提及了将大将军裴澈与麟王之妻言氏都交给乌蓬处置。

朱武二人虽不知上面为何还有裴澈的名字,但像她们这种能跟在太后身边服侍的,若连今上的笔迹和圣旨的真假都分辨不出,那也爬不到今日的位置了。

这圣旨如假包换,还盖着皇帝的大印,凭她们如何觉得奇怪,也只以为是上头忽然改了主意,便按照旨意将人交给了对方。

说着,朱武二人还将那道圣旨毕恭毕敬地取了出来,证明她二人确实是听命行事。

乌蓬使者……

原来如此。

这些乌蓬人被宣德帝尊为贵客,不仅允他们自由出入皇宫,更许那领头特使在宫中乘撵,如此殊荣,旁人都以为是他们提供了那乌蓬连弩的缘故,看来,她便是被这些人放进轿撵中大摇大摆地带出了宫。

裴澈想起城门前遇到的那一队人。

当时,她便在那辆马车中吗?原来他与她曾离得那么近吗?

此刻的他万分懊悔,可他与那乌蓬特使并无交集,但他们却问宁天弘要了他与她两个人,如此说来,这乌蓬特使背后另有其人,且这人定与他和她都有关联,还来者不善……

记起当初宁天弘似乎提过曾派人去乌蓬寻找连弩的图纸,裴澈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那女人当时被他一刀穿心,难不成还活着!?

他骤然胆寒心惊,若坠进了冬日的冰河里,恐惧使他浑身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被寒意一寸一寸侵蚀了血肉。

他恐惧的并非是苏凝霜兴许还活着,而是因为她很有可能再次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中!

0445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心绪

西山脚下护城河畔,北衙军与羽林卫两队人集结于此近一刻钟后,杨肃疾步赶到队伍中央,低声向已等得有些不耐的宣德帝说了几句话。

宣德帝惊道:“被乌蓬人带走了?”

杨肃点点头,将羽林卫副使的话转达圣听,“说是拿着陛下的圣旨……”

宁天弘气息一梗,额上青筋鼓起,面色也多番变化。

百密一疏,竟然让苏凝霜那个女人给钻了空子,当真是小看她了!

他咬着牙在心里低骂了几句后,只能拧着眉摆摆手:“罢了……速速走吧!”

守在西山马场山腰处的铁衣遥见山脚下的两队人马开始动身,立即抬手命所有神锋营将士们准备。

可就在此时,他这边也收到了裴澈派人快马来传话,说是言氏并不在这队伍之中,铁衣赶紧又打出另一个手势。

他们将军料得不错,宣德帝的确走了西山这条路,所以神锋营的人也几乎全被布置在此处了,这会儿听到言氏中途被乌蓬人截胡,而裴澈只带了十个人去追,铁衣的心咯噔一下。

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岔子!

他现在只盼着他们将军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他带人到了之后再行救人之事,他赶紧下令全部人撤离,末了,又回头望了山下一眼,单独调出来两个人,让他们去另一个方向迎麟王的队伍,倘若遇见了,便告知麟王可往济北方向去追宣德帝。

星辰朔夜,几匹骏马在前方急速飞驰,铁蹄踏地,白雪飞起成沙。

隔着雪雾,后面的宋益都快看不清前面几人的身影了,他不断策马,向旁侧同样被主子们甩出一段距离的西川王的一众随卫看去,对方也同样向他们这群顶尖的暗卫投以警惕的目光。

彼此双方都起了几分竞逐之心,继续打马跟住各自的主子。

前头,这些人的主子们倒是难得没有了相争之意,他们现在想的只有尽快赶到盛京,不然也不会不约而同地从两座不同的城池,分别带着十几名护卫,脱离大军先行一步。

没别的,就算还见不到她,也只想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同时,他们也担心宁天弘会比他们原先预想的,更早出逃。

陆眉与星连落后了一段,他二人的马虽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马,但也不如前面那两个人的,陆眉还是生平第一次想念起雪美人。

别看那匹懒马养尊处优,它可是西域白龙驹!若认真起来,绝不逊色大宛汗血马,当然,怕也只有性命受到威胁时,那匹马才会认真一回。

想起雪美人,自然就想起她曾像个孩子一般与那匹懒马打闹置气,可想着想着,陆眉又感到心痛如绞。

这样的痛楚从那日之后就时时伴着他了。

虽然他早就猜到那些她所隐瞒的过往一定伴随着冷酷与残忍,可当那些残忍由一个个冰冷的文字从麟王口中组合而出后,就仿佛生成了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在每个夜晚都会变成梦境来困住他,让他亲眼看着她在无尽的苦痛中挣扎,而他却只能如看客一般,捶凿着那道无形的墙,在墙的背后无能为力地嘶吼。

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