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霜一无所获,杀了塔娜后她依然心有不甘,可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匆忙逃出王宫,再换装成平民的模样溜出城,可就在刚刚踏出扬古木城时,她忽然灵光一闪。
“回去!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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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琛到底没有拗过言清漓。
次日天还没亮,他便命人催着里正去镇上买羊,紧赶慢赶的,里正终于赶在晌午之前回来了,言琛命人扒了羊皮留给了那里正一家,又补足了食物与水,都忙活完后,正好到了晌午。
林荫树下,那女子以额头轻轻蹭着踏云的面脊,似是在低语什么,言琛驻足看了她片刻才走上前。
言清漓完全没听到脚步,是踏云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她才跟着看到言琛。
“都与它说了什么?”
言清漓抿唇笑笑:“我说,又要辛苦它了。”说完她便踩入马镫,自己先坐了上去,她一直都是与言琛同骑的。
看得出她今日的心情要比之前好上许多,言琛心中稍安,随后他居然像是配合她一般,也拍了拍踏云的头,对着马耳低语吩咐一句才翻身上马,看得身后一众亲随直瞪眼。
进入内关后,道路便更好走了,他们一行人没几日就到了熙河口。小城不大,却人来人往,只因从这里开始路便分岔了,往西可到越州、西川等地,往东可走水路到盛京。
虽然朝廷现在的精力已经不在追查逃犯上了,但城里人多眼杂,言琛不打算进城,只在城外找了家清净的食肆暂做休息,兄妹二人先落座后,其他人便自去寻了位置。
店小二看的出来谁是主子,直接凑到他们这一桌来,言琛打断他热情的推荐,略有不耐地点了几道菜,待店小二走后,言清漓欲言又止:“星连……他……”
嘉庆关能得救,她能活下来,全都仰赖星连及时将消息送到了西川,先前她一直沉湎于悲伤没有细问,只知道星连越崖时摔断了腿,所以才无法同言琛一起来,后来想想,怕是他当时是硬生生拖着断腿赶到西川的。
“他怎么样了?”之后不等言琛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起来:“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他还要回去继承师门衣钵的,倘若落下个残跛的毛病,恐怕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言琛没想到她突然问起那个少年,默了一瞬道:“无大碍,我请了西川最好的名医为他接骨。”
“那就好。”
一时无话,言琛瞥向她低垂的眼眸,又多说了几句:“我出来时,他避开护卫悄悄跟在了我后头,因行动不便被我发现,我道他是个累赘,他才终于肯留在西川养伤,待我们回去后,你便能见到他了。”
小二大概是被言琛冷漠的神情震住了,闭紧嘴来送了茶水,言清漓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呷了一口。
言琛将手停在杯盏上,没有拿起来。
那少年肯为她豁出性命,忍着断腿之痛奔走千里,若说是受命保护她,那么将消息送到后他的任务便完成了,可他却不等骨头长好便急着回来见她,这等情谊,可不像是受人指使。
想了想,他还是没忍住问:“那少年与你……”
言清漓的心微微一跳,可等了等却没听到下文,抬头一看,发现言琛正冷冷地盯着某一处,她顺着视线转过头,愣住了。
食肆外有三个人,一名白面内侍和一名黑衣护卫,还有一名身穿雨过天青色鹤氅的温雅男子,此刻,那男子眼里含着灼灼光彩,正笑看着她。
“你……”言清漓在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没注意到食肆里已经鸦雀无声。
言琛坐着没动,但外头那男子每向前走一步,他目光中的冷意便增多一分,身后一众随侍们察觉出他的不悦,均将手落在了身边的武器上,只等他一声令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言清漓不敢当着大庭广众称呼他四殿下,也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他。
宁天麟像是没看到言琛的视线,只看着她说道:“阿漓,我来接你的。”
吉福立即低声解释:“言姑娘,主子知你会途径此地,已经在这儿等了五日了。”
一声冷哼传来,言琛盯着手中的茶水自语:“有些人,两只肩膀扛着一张嘴,只管坐享其成,可知耻乎?”
宁天麟淡淡勾了勾嘴角,他知道言琛在讽他,人不是他救的,他却厚着脸皮来截胡。
他自知在此事上确实争辩不得,便抬手制止了吉福将要说出口的话,让他与宋益出去等着,而后面色不改地看向言琛。
“不知宁某人可否坐下讨杯水喝?”
0412 第四百一十章 跟谁走
四角方桌,言清漓坐在他二人之间,为右侧之人倒了杯茶。
宁天麟这回对言琛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也是第一回庆幸她的身边不只有他一个男人。
“时间宝贵,宁某也不绕弯子了,阿漓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道谢的话想必你也觉得虚伪,不如我来帮你将言公救出盛京,那边有我的内应。”
言清漓眸子轻抬,她记得四殿下如今安插在朝中的内应,官职最大的应该就是户部尚书张浩起,张大人身为言官,有那么大本事能在严看死守之下将言国公等人带离盛京?不过四殿下这人深不可测,兴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也说不定,既然四殿下敢开这个口,那必然是有个六七成的把握……
她立即看向言琛,可惜言琛并不买账:“我救我自己的妹妹,何时需要旁人来道谢?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摒弃前嫌,言清漓低声劝说:“哥哥,不妨考虑一下。”
“出了这么多的事,我是不会再将你交给任何人的。”
宁天麟的想法与言琛也差不多,都是唯恐心爱的女子再有危险时,自己却鞭长莫及,只想她今后都能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但是他于嘉庆关这件事上落了下乘,没有言琛的底气去说这番话。
他眸光微转,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可是你接下来将会诸事缠身,你就当真能做到与阿漓寸步不离?”
“我诸事缠身,你便能安闲自在?眼下你尚未拿下庐陵,不得已才停驻汝南,可之后呢?不再继续东进了?”言琛并不上套。
言清漓忽然插了一句嘴:“你在攻打庐陵?”
宁天麟一改方才笑里藏刀的模样,神情从里到外都柔和下来,“还没到那一步,再怎么说赵攸之妻也姓言,眼下我以劝降为主,实在不成,再打也不迟。”
言琛冷哼一声。
分明是忌惮赵良与赵攸父子软硬不吃,怕他们鱼死网破,却愣是叫他说成是看在言家的份上。
宁天麟当做没看到言琛的不屑,“我身后已皆我之地,进可攻、退可守,情势利于我,我自然要一鼓作气,你呢?”
见言琛如饮酒一般仰头干了那杯粗茶,宁天麟屈尊给他倒满,接着又为言清漓的杯子里添了一些,“一个我已经让那位吃了不少苦头,你猜,他会不会让西川成为第二个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