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备水罢。”项元拂袖,转身下了台阶。
浴水冲刷着,沿他的发、脸庞、肩膀倾泻而下,水声四溅中,邵项元睁开眼,缓缓张开手掌,又拢紧。这是只挽弓提刀的手,粗茧拿不住笔杆。
冷水沐浴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冷,心泡在发白的雨雾里,缓缓下沉。
她清澈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不用双眼看见,项元已经想象到筠之莹莹的眼眸弯成一座桥的模样。若她嫁给普通文士,大约日日都会像今夜这般,风云际会,金谷雅集,在点缀升平和往来酬唱间怡然自得罢?
筠之轻轻褰开纱帘,朝里看去,项元大半副身子都泡在水中,虬劲的胸膛上泛着一层油亮水光。他倚着桶缘,微微后仰的脸上似有醉意,沾了水的剑眉是浓墨颜色,皱得凝重,将空气也拖沉了几分。
他有心事。
和好后,总是还差一点点。不能说坏,也谈不上好,但沉默不再是件令人享受的事,谈话的空隙她总是用阿直成长的细节填满。
寂静的他和寂静的自己之间,隔着很多心事,沉默落地就化作折磨。
筠之眼睛里一阵刺痛,似是有泪,喉头也发堵。她平了平气,转身向外去。
邵项元听见她的脚步声靠近又离开,心里没由来地觉得烦闷她悄悄来,又悄悄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屏风前的烛火随她步风晃了晃,项元还是开口,微哑的嗓音叫住筠之:“我口渴。”
筠之怔了怔,向外倒了一盏紫阳茶,递给他。
项元缓缓抬眸,睨了一眼,眼皮又重新阖上。“还有一屋子人,你就这样过来?”想起方才围炉煮茶的欢笑声,音色里多了几分恼怒。“我不喝茶。”
筠之环顾四周,见架上搁着他褪下的圆袍和革带,便从那儿拿了银扁圆酒壶,递给他。
项元抬起一只淋水的胳膊,接过银壶,仰头,凸峥的喉结滚动着,乾和葡萄大口入腹,凛冽的酒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散。
筠之垂眸,原本想引他见见阿叔,所以一听说将军回府了,她就匆匆赶来。原来人家早知道叔叔到了,不愿相见而已。
“婉儿已经回宫;阿叔跽坐时很吃力,大约膝盖不好,夜深霜寒,我留他和杨学士在西厢房歇息。”筠之顿了顿,又道,“夫君既知道他们在,方才怎么没进去?”
他仰头,隔着雾气看筠之乌黑莹澈的眼睛,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
还是这副喑噎沉闷的模样。
筠之忽而恼了,从他手里夺走银扁壶,一面向外走,一面狂饮壶中冰凉的酒液。
邵项元听见动静,眉头紧皱,“不许喝。”
筠之转头,两道生气的目光盯了邵项元片刻,嗔道:“我就要喝,怎样?”
项元冷冷道:“你不能喝。”
筠之不理会他,盛怒之下,索性两手抱着扁壶,仰头咕咚咕咚地灌起来。
“哗啦”一声,邵项元从水中站起身,一步跨出木桶,臂膀抄在筠之胸胁下,将她牢牢箍在自己胸膛前。隔着一层外衣,她肌肤的触感如软玉般沁凉、滑嫩,邵项元连日以来的无名火在此刻骤然消退了,他伸手,要拿走她手里的银壶。
筠之恼怒,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连话也不说了,还管我喝酒做什么?”说着,她又抱起扁壶吞酒,可饮得太急,她呛得咳嗽不止,眼底也被辣得盈泪红润。
紫红色的酒液沿嘴角缓缓而下,筠之也不擦,只满目倔强地盯着他。
他们面对面站着,不说话。
府外响起了打更的火铃声,一槌一敲,咚咚地回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响得邵项元心烦。
他皱了皱眉,一双手猛然用力,将筠之镶回怀里。
项元吻她嘴角残酒,也往上狠狠碾过她冰凉的唇,火热的舌来回卷弄,吞下她腔内每一滴乾和葡萄,侵袭着,缠绵着,欺侮着,不罢休地抽空她腑脏里所有空气。
想吃筠之的肉,喝筠之的血,连残存在手掌心的余味也想舔舐干净。
他的吻来势汹汹,筠之觉得自己在湖水中剧烈下沉,周围逐渐变得逼仄,随后黑夜席卷而来,茫茫无尽的黑暗里空无一物,只有邵项元用力的手和发狂的吻。
她明明快被闷死了,但也许是乾和葡萄的烈性作祟,她竟觉得亢奋又甜美,双手不自觉搂住他的颈脖,嘴唇开始颤抖。
烛火摇晃,项元铐住她双手,打横抄起,一步步走向床,走向暖风熏醉、令人眩晕的更深的黑夜里。
“筠筠,张腿。”
邵项元的声音从很远处飘来,低哑,隐隐透着教导。
她屈从命令,于是项元缓缓俯下身,干燥的唇朝她腿根吻去,筠之要躲,他便用力嵌住筠之两只膝窝,任筠之如何推拒挣扎,他的手都死死握着,强迫她感受自己粗糙的胡茬,和唇齿间柔软迂回的爱抚。
筠之两条腿被压在胸前,颤抖的声音渐渐带了哭腔,她反复推开项元,但这宽阔高大的人纹丝不动,渐渐地,筠之手上没有一丝力气了,天旋地转间,她小腹里重重抽搐一阵,有暖流一泻而出。
邵项元抬起被喷得春潮带雨的脸,懵懵的,将自己潮湿的发往后胡乱拨了拨。
背着光,他跪在床上,下巴还在滴汗。偏暗的烛火恍惚了他的五官,但在他脸的轮廓上勾出一圈金色的影,黑色的眼眶和鼻骨更锋利了。
筠之满面朱红,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发颤,两扇长睫毛轻轻地、薄薄地抖动着,如折断的蝶翼沉落在水盆里,虚弱而纤美。
项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拇指沾上乳汁喂进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里,粗浊道:“筠筠好漂亮。”
空气里有咸湿的气味和清澈的乳香,他极尽无耻,用下流的言语戏弄失神的妻子,欣赏她半含眼泪却不肯服输的模样。她拒绝,他就继续不留情面的撩拨,双唇贴着她柔嫩的耳垂,低语,施教,训诫。
筠之有时能听清他的羞辱,有时一个字也听不清,意识徘徊在崩溃边缘,她终于屈服了,颤颤地开口求饶:“哥哥……”
幸而这咒语随时随地都能生效,邵项元不再说话,怜悯地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他俯下身,亲吻筠之哭湿的脸颊,无限温情中,他缓缓进入她,一寸一寸,和自己最熟悉的内在紧紧包裹在一起。
雨未停,绛纱灯也亮了一整夜。
太香了吧!!小夫妻快快和好??
妈妈咪呀!yu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