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在干吗？”

“打游戏。”

“你一个人打？”

“嗯。”

“操，干吗不叫上我？”

“你有时间吗？”

“废什么话！”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叮咣杂乱的声响，不多时，他收到了冯振霖发来的联机邀请。两人挂掉电话，一边操作着角色，一边在游戏上开麦闲聊。

“我以为你爽得找不着北了。”

冯二少呿了一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这人也真是怪，有时间打游戏，没时间过来玩。”

“……”

“怎么，不就是性冷淡吗，跟兄弟还……哎操操操，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快来掩护爸爸！”

冯振霖说的玩，指的并非是像以往那样上乐巢去找乐子。前段时间，约莫是瞧他性情大变吧，家里人终究还是松了口，给他在自己的别墅里办了一场泳装派对。用的是庆生的名义，不过现场谁都不准提像成年啦，家业啦，订婚啦之类的字眼，这是冯二少定下的奇怪的规矩。更奇怪的是他们三个发小一个都没到场，他居然不像以前那样闹腾个没完，这也跟他总是喜欢扎堆凑人气的一贯秉性大不相符。

第157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成年

顾惟已经很久不曾参加过性爱派对了。

别说遇到陈蓉蓉之后，就是在那之前他也一直讨厌这类场合。派对的现场气氛那些暧昧的灯光和庸俗的音乐，没有一次激起过他的欲望，哪怕用了催情剂也一样。场上来来往往光赤条条的肉体，就像关在圈里的闹哄哄的牲口一样，发了情，又挤做一堆，公的和母的但凡搭上了就要开始胡乱交配。他们的亢奋和享受与他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吵得他可以当场就把厌恶直截了当地摆到脸上，无视派对的主人掉头就走。

还有就是味道，一大群人聚在一块滥交的臭味也叫他难以忍受。酒精，香烟，违禁药和湿漉漉的游池味，还有精液、逼水、肠液跟汗臭混合起来的黏糊糊的酸味，哪怕排气系统的功率再高，空气里的熏香再浓，总也没法掩盖这种难闻的气味。而且只要闻过一次就会留下永久性的记忆，真的很令人作呕。

第三样叫他没法忍受的，就是好几根鸡巴共用一个穴。这是性爱派对上司空见惯的娱乐。尽管他也跟陈蓉蓉玩过几次ntr，但那跟真正去操流着其他男人精液的逼完全是两码事。他不想把心理上的刺激变成生理性的厌恶。而且就算要玩，他有大把舒服痛快的方式，何必上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自找罪受。所以冯振霖挂来电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回绝了对方的邀请。他嫌麻烦，连过去打个招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何况家里本来就有一个陈蓉蓉，没有放着好菜不吃去吃屎的道理。如果冯二要闹就让他闹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不过说实在的，冯振霖打一开始就没想着顾惟会来。他不是不行嘛，都能理解。万一别人在边上玩得起劲，就他一脸佛系地干坐在那儿，脸上毫无波澜，鸡巴要硬不硬，要是再被人瞧出个一二三来，往外头那么一传，那他基本就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单冲这份体贴，冯二少就把自己拔高到了功德无量的层次。他觉得自己如此善解人意，无私忘我，成天到晚为兄弟操碎了心，简直就是他妈的圣人。反观那三个毫不惦记他的狗逼发小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十分憋气。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早在这场派对之前，大概就是成人礼过后两三天吧，他就给何靖打过一次电话。不是闲聊，而是很认真地想要探讨迈入十八岁以后的烦恼。何靖的生日跟他最近，再过两个月也要成年了。所以冯二少很是希望能从他这儿得到点同龄人的共鸣。不想那厮居然跟顾惟一个屌样，恨不能早点过上成年以后的生活。对于他的郁闷，别说感同身受，甚至还奇怪他怎么会为了这点事专程挂个电话过来。

至于后来邀顾惟参加派对，他在开口前就已经料到会自讨没趣。其实他就是想跟他们聚一聚，开心一下，有没有女人都不重要。然而遭到拒绝以后，他一边觉得失落，一边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他们都快成年了，各有各的生活。他又不是连上厕所都要朋友陪着的小姑娘。徐礼熙？他压根连电话都没给他打。想到他那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脸就觉得开心不起来。而且他也不想再遭受第三次拒绝了。

心里压着一股无名之火，又有点自暴自弃的冯二少，简直像为了捍卫荣誉而非这么做不可似的，勉强嗨完了一天一夜的庆生派对。然而，除了感到乏味，除了感到自己是因为心灵受了挫伤才这么徒耗精力之外，他也没有获得半分快乐。

“真的，挺没劲的。”

出于颜面问题，冯振霖当然不可能跟顾惟分享自己的伤感。跟兄弟说这些太恶心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基佬。他单是说着派对上的游戏，说着从女人堆里恍恍惚惚醒来的那个早晨，接着，自然而然地回归到开惯了的玩笑上：

“哎，你不行之前是什么感觉？不会就是这样吧？我不会跟你一样痿了吧？”

“滚你妈逼。”

冯振霖挨了骂，贱兮兮地笑了起来，笑得还挺开心，至少比他开派对那天要开心得多。这点细微的不同寻常，顾惟并非体会不出来。玩世不恭的冯家次子，别说余致超这种死敌，就是他自己的叔伯兄弟里，也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把家业败得一塌糊涂。大概就是这种恶意加重了他成年后的压力。单从这点而言，自己比他要幸运得多，他甚至还有点可怜冯振霖，也意外于比印象中更加无情的何靖。至少在他看来，要不要面对现实是冯二自己的事，作为自己人的何靖不该这么对他。可能就像冯振霖说的，他们都接近成年，也都忙着过各自的生活了吧。想想他们似乎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我最近不算忙，过完五一可以聚一聚。”

“操……”

冯振霖原本想大骂顾惟，操你个狗逼玩意，早干吗去了？当初对老子爱答不理，还他妈的“可以聚一聚”，你以为你算老几啊？偏不巧盛怒之下操作失误，不慎叫敌人给反杀了。这种情况下再辱骂队友未免就有些尴尬。他为自己错失了良机而感到悔恨不已，比起顾惟，甚至更想把自己先用脏话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然而满腔的怒火已经被釜底抽薪，他的骂言詈语也失去了倾泻的对象。最终，在等待复活的漫长的一分钟里，又把话扯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倒也不能算心血来潮，本来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国际港那儿说有我的货，是你买的？”

“嗯。”

“嗯你妈逼，多说一个字是要你的钱还是要你的命？”

“你不是已经去查了吗？”

不查怎么知道是他买的。

“都还没进港，我不问谁知道”

猝然间，冯振霖像被掐断了信号似的，复活的角色停留在画面中央，声音也凭空消失得一干二净。约莫过去一两秒，他猛然刹住的声音又好似重新接上信号一样爆发出来：

“我操我操我操！你不是吧不是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让我冷静一下……！”

倒也没什么值得调查的，其实就是一支MotoGP的赛车队而已。要说冯振霖玩摩托车也玩了好几年，甚至赶在此项运动流行起来以前，早早就组建了自己的俱乐部。之所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大惊小怪，只因货轮上载着的并非对业余玩家发售的普通版本，而是跑过赛道，夺过冠军，如假包换的MotoGP赛级用车。

通常情况下，一级赛事的赛级用车绝无可能流入像顾惟这样的私人买家手中。这一来是出于制造商的技术保密要求，二来，也是为了垄断车队的竞争优势。偏巧今年年初，一支老牌劲旅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忽然在赛季结束的时候宣布退出MotoGP。消息一经放出，赛车圈里的哗然自不必提，反应最快的自然还得数那些常年在二级赛事里争着出头的制造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世界一流的车型设计、引擎技术、装置配备……有那支车队能不对这些东西虎视眈眈？不幸的是车队一旦解散，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恰好一切跟钱有关的问题在顾惟看来都不是问题。

把MotoGP的赛级用车买来给冯振霖当玩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是一种浪费。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乎MotoGP。他更在乎三十台赛车正整整齐齐地码在货轮上，准备作为冯振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登录入港。尽管在成人礼上他也送过贺礼，但那代表的是整个顾家，不是他。

“生日快乐。”

事实上，MotoGP的豪门车队解散，这样重磅的新闻冯振霖哪可能一无所知。只是家里对他玩赛车这事看似宽容，实则对车辆的管控比枪支还严。别说一整台车了，就是车上的车座子和把手胶都一一登记在册。一旦把车开出去，什么时候，去了哪里，边上都有谁跟着，全都事无巨细地记录在案。之所以管得这样严，主要是为了防止冯振霖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把车拿去改装提速。这一点还是冯珍真特别强调的。他是真恨这个女人啊。总之，十八岁于他流年不利。从这一年开始，什么大事小情都不由得他做主了。打过完农历新年他就一直在忙活家里的产业，联姻的事，据说也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谈了个七七八八。也许赛车对他来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也许他是受了打击吧，反正在家族和婚姻这些人生大事面前，他的那点小兴趣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所以他完全没想到顾惟会在这件事上横插一手，而且在这之前竟然也不透出半点风声。他明知道这个逼人是故意的，但是他承认自己真的他被装到了。

“啊啊啊啊老公！！！老公我爱你啊老公！！”

“滚。”

顾惟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在冯振霖的脑门上。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让他闭嘴。叫得实在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