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过葡萄糖水,嘴里还有残留的甜味,和药片苦涩的味道相互中和,变成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谢鹤辞攀着她的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泪眼蒙蒙,一边抽噎一边和她深吻。
应时序捞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披在他背上,遮住冷白的肩头,她轻轻推了推谢鹤辞,没推动,反而被他缠得更紧了。
她抱着人哄了半个小时,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唇都是肿的,只能无奈地捧着他的脸擦去斑驳的泪痕。
谢鹤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想说的话都被吃进肚子里,他一声不吭,光是委屈的眼神就足够让应时序心软。
应时序亲亲他的手指,叹道:“还疼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血淋淋的十指已经被细心地包扎好了,这点伤比起应时序的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就算废了又怎样,如果当时没有找到应时序,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
他凝视应时序的眼睛,哑声道:“疼,我好疼。”
应时序小心翼翼地捂住他的手,吻在厚厚的纱布上,她垂下眼,神情专注而温柔:“才养了一点肉,又瘦了。”
谢鹤辞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说:“是这里疼。”
“以后……遇到这种事,老板,别救我了,求求你,都是我害了你,我难受,我怕……我怕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他自责不已,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应时序拿命来保护他,根本不值得,要是当时他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真的会崩溃的。
应时序只能抱着他安慰:“不会的,别哭了,小辞,我没事的。”
谢鹤辞枕着她的肩哭够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应时序腿上的伤,那道伤口实在是太严重了,他怕伤到了骨头以后影响她走路。
他抹去眼泪去翻背包里的消炎药,将绷带解开,取了些雪裹在围巾里,等雪化了就用湿润的围巾轻轻擦拭她伤口上的血污,重新换好药再给她缠了层新的纱布。
应时序一直低头看他,等他做完这一切后朝他伸手,谢鹤辞心领神会,乖顺地躺进结实的臂弯里,他听着外面从未停歇的风雪声,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定。
雪山上没有信号,但应时序早就留了一手,她在登山前就将定位发给了越书,如果十天后没有回消息就说明出事了,今天就是第十日,麻烦的点在于哈纳雪山太大,想要搜寻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看过背包里的食物,也就足够他们再支撑两天,人在只喝水不吃饭的情况下可以存活3-4周,听起来很长,但是他们一个发烧一个重伤,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第十一日,他们分了一条巧克力,巧克力很甜,是抹茶味的,里面有曲奇碎,谢鹤辞含在嘴里,他与应时序十指相扣,却在她侧身靠近时转头避开了。
“老板,我发烧了,会传染给你的。”
除了她醒来时的情难自已,谢鹤辞都不愿与她有亲密接触,他感冒一直没好,吃了药也没用,睡觉时经常压着嗓子咳嗽,生怕把应时序也感染了。
但是应时序从来不喜有人忤逆她,她霸道地扣着谢鹤辞的下巴顶开牙关探了进去,谢鹤辞原本还抵着她的肩抗拒地推了推,后面渐渐迷失在深吻中,张开嘴和她缠绵。
他撩开衣领方便应时序大口吮吸充沛的乳汁,埋首在他胸前的人不忘反哺,将甘甜的奶水全部渡给谢鹤辞,自己吃自己的是有些怪异,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
应时序将最后一口喂给他,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塞进怀里,她探了探谢鹤辞的额头,还是很烫,要是一直烧下去肯定会把脑子烧坏的。
她拉过盖在腿上的外套,心想到时候一个瘸子一个傻子,倒也算般配。
那道贯穿伤已经开始发炎化脓了,不过由于温度低,看起来没那么严重,哈纳雪山辽阔无垠,不知道救援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为了不让谢鹤辞失去意识,她主动挑起话题:“以后想选什么专业?”
“啊?”谢鹤辞慢半拍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思索,“选金融相关的吧。”
“你是文科生。”
谢鹤辞没有多想她是怎么知道的:“文科毕业不好就业,选择太少了,而且……咳咳……我想早点赚钱。”
应时序笑笑:“还惦记那一个亿?”
谢鹤辞有点烧糊涂了,他掰手指数了数:“个、十、百……九位数,我一年赚一百万给老板,要……唔……要干一百……嗯?”
他又算了一遍,最后神情呆滞重复道:“一百年?”
就算他真能活到一百一十八岁,也不可能上那么久的班,他给应时序夸下海口,说了个根本无法达成的目标,应时序居然也没笑话他,而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我等你赚够一个亿。”
不过她话锋一转:“钱可以慢慢赚,但是人只活一辈子,大学四年,每天都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会很难熬的。”
看出谢鹤辞想要张嘴辩解,她用食指抵住他的唇:“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
自从父母去世,他就被剥夺了单纯喜欢一件事就能去做一件事的权利,和应时序滚上床是他做过最大胆也是最鲁莽的决定,很卑鄙的说,和应时序确定关系后他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他不用躲在破旧的小楼里心惊胆战地等待一群人跑来砸门,也不用风吹日晒冒着生命危险去赚微薄的工资,应时序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无尽的宠爱,还给他铺垫了光明的未来,他享受着她带给他的一切,却连万分之一都无法报答。
谢鹤辞迷茫地重复:“喜欢做的事?”
“可是我……我不知道。”
应时序紧紧拥着他:“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
第十五天。
再如何节省,背包里的食物也还是吃完了,外面的雪一刻不停地下着,谢鹤辞不得不经常出去清理盖在安全气囊上的雪,他吃了感冒药症状减轻了些,搬来捆木柴加在燃烧的火堆中。
应时序清醒了两日后又开始间歇性地昏迷,他看过她腿上的伤,捂住嘴默默擦眼泪,但等她醒来时他又恢复正常,抱着她絮絮叨叨。
柴火也快不够了,山洞里越来越冷,这点微弱的温暖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谢鹤辞拨弄着木柴,他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鸣叫,回荡在空旷的洞穴里,尴尬的是应时序此刻正好醒着,她脸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却还是止不住笑了一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好的卤鸡蛋递给谢鹤辞。
谢鹤辞不肯接:“老板,你吃吧,我不饿。”
应时序在另一边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轻声道:“没事,我还有。”
她将卤鸡蛋塞进谢鹤辞手中,嗓音沙哑:“快了……再坚持几天。”
第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