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1)

不过到底是不敢写在脸上的,跪下时明明一脸坦然,撑着膝盖站起来的片刻倒是涨红了脸。刚站稳又迎头被一阵呵骂,“跟我这儿不是挺会变通的吗,借着工作的影子嘻嘻哈哈来讨饶,怎么你二哥两句话就面子里子就都不要了?”

不等人反应,便一指身边早都惊讶又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的景朝,“带着你的人去上药!”

第238章 番外 为父为子(142)

等两人往里间卧室走去了,景至才复又坐回沙发上,疲倦的神色再也挡不住似的涌上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持续还在跳动的通话时长,放到耳边,轻轻而沉沉地发了一个单音,“嗯。”

景臻有些失笑,“怪不得人家都说,年纪大了容易心软。”

“仗着我现在打不到你是不是?”景至顺势接了弟弟的调侃。

有些事其实并不是能用心软两个字可以笼统概括的。小的时候,教责是为了建立规矩意识,稍微长大些,则是为了培养正向的三观,再后来,道理都明白了,很多时候,单纯就是为了长记性,督促的意味大过引导。

因为,哪怕是骨肉之亲,做哥哥的,依旧希望弟弟所想所为能有独到又自信的见解。作为兄长,他尊重他,相信他,理解他。

“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怎么就染了几分惆怅,好像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穿越了兄弟两人的三十多年,“这些话若是我说出来,那可不会管是不是在外边,脸都该肿成包子了。”

景至自是不会把弟弟的话认作是埋怨,摇了摇头慢慢道,“你以前太气人,我也不够成熟。但那些话若是你现在说,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稍许顿了顿,从这高大坚毅的身影里吐出来的语声,竟是有几分无力,“但是,你也不会那么说。”

“哥”景臻有些犹豫,“方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还没有做父亲的体会,也没能没能在担任儿子这个角色的时候,得到他该有的东西。”

该有的悉心教导,该有的温暖和陪伴,该有的,始终坚信父亲会竭尽全力去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安心和踏实。

景至不由皱眉,他有他的开明和迂腐,他仍旧不喜欢弟弟去评论任何长辈的不是,“行了,你哥气量没那么小。”

景臻讨巧地笑了两声,很自然地听出大哥并不想再追究方舟的事,于是操心的“夹心板”又开始担心起另外一个人,“哥,小朝他”

听闻这刻意拉长的尾音,景至便知道景臻想要询问儿子的事,但也是好奇他要怎么开这个口,于是故意沉默着没接他的话,笃悠悠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送到嘴边,便听人犹豫着,“他还健在?”

若不是涵养功夫有佳,这口水就该尽数给喷回茶杯里了,但纵使凭借着本能控制了,也还是有几滴呛到气管里,景至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呵道,“再跟方小舟混下去你也是没救了,几岁了还跟小孩一样贫嘴,早晚有一天忍不住抽你一顿给你治回来。”

景臻又笑了两声,“还是小朝最乖了,也不贫。”

“你们一个个都想方设法来求情,我还能拿他怎么样?”景至的声音颇为无奈,还真的听不出生气的样子。

“臻儿可没有,”景臻赶忙推卸,“臻儿可是站在哥这边的。哥若是打得狠了,你们后天回来的时候,我想办法把嫂子支开。”

景至也有点失笑,“后天估计来不及,等再过几天他也就该活蹦乱跳了。”

景臻心道,小朝什么时候活蹦乱跳过了,不过到底没再跟人贫,只是疑问着,“是临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明天依旧是一整天的营销分析会,原本计划是后天回的,可是,“我准备带小朝去个地方。”

景臻那里沉默了两秒,继而试探性地猜,“是要去谭山吗?”

景至应了声,弟弟猜出来也不怎么奇怪。

“嗯。”景臻像是特地查看了什么东西,半响后才道,“后天降水概率还是挺高的,哥开山路注意安全。”

第239章 番外 为父为子(143)

车子从分公司开出不到二十分钟就上了高速,这几年父子两人驾车出行,已经很少有景至开车的时候,今天父亲不说二话便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景朝还心存疑惑,但是下了高速一进入山区,少年马上就了然了缘由。

平缓的柏油路只堪堪修到山脚的地方,紧接着便是只有一半宽度的颠簸山路。景至放缓了车速全神贯注,道路中间偶尔躺着松果和石子,一连几天的晴雨交替也让本就不甚平缓的山路显得更加崎岖不平,这显然是通往某个村落的主干道,来往交汇的车辆络绎不绝。

好几个急转弯处遇到下坡的车辆迎面而来,坐在副驾上的景朝都不禁攥紧了拳头,他当然不是不相信景至的车技,只是

“晕车了?”男人的视线明明片刻不敢偏移地注视着前方道路,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

景朝尝试着松开紧蹙的眉头,语气罕见得带了几分羞赧,“嗯,有点绕。”

趁着一段平坦宽敞的直路,景至才得空看了一眼身侧人的脸色,将副驾驶的窗稍稍开了一条缝,又看了几眼确认雨水打不进来,才道,“睡一会,还要至少半小时。”

山间的清风嗖嗖钻进车内,还带着一些雨水掀起的凉意,一些午后暖阳残留的温热,一些青草泥土和松果的味道,凝聚着大自然的蓬勃与生动。

自周五晚上的那场责罚,父子两人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段时间的独处过,白天在公司时身边总围绕着众多同事,晚饭后回到酒店也大多是三人一同投身工作忙至彼此道晚安,如此,景朝还是觉得有一些

不是害怕,更谈不上畏惧,有那么一丁点不自然,又绝对凌驾于不自然之上,跟贴近于局促的心理。

这种心理活动在景朝仅仅16年的人生经验中太少见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伪装,只好挺直起脊背乖乖正襟危坐,像个小标兵似的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

于是,在当景至自以为很是温柔地说让人睡一会后的五分钟内,景朝仍旧维持着这个看上去就很吃力的姿势正襟危坐时,景至莫名烦躁了,“我以前跟你说,十八岁之前,每晚必须几点睡觉?”

“爸”景朝的语气带着点婉转不易察觉的求恳之意。景至确实有给他定过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上至门禁时间,下至每天的晨练训练量,但这都是还在很早之前,他早都不是需要事无巨细管着的小孩了。

然而,少年还是发现,当他无意识看到景至的眉头深深蹙起时,还是会冷不丁一个激灵,不由将坐姿调整的更加端正,“十点。”

重任在肩的十六岁,哪里还能每天掐着时间睡觉,之前好多次被当场抓包,景至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着他上床便不再追究,若是感觉到父亲有些生气了,便十点准时熄灯而后定个三点的闹钟投机取巧。这么多次,他也不觉得景至会真的拿这件事出来说道。

可显然,最近是特殊时期。

“现在,把座位调后,躺下闭眼。”景至看都不看他,手把着方向盘,冷冷的语气像是要将打在窗上的雨水冻结成冰,“你若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睡着,这条就不罚了。若是还睡不着,我们就一天一天地算。”

景朝有些愣,他转过头看着父亲专注而沉静的侧脸,发现后者完全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才讷讷应了是,而后尴尴尬尬地摁下椅侧的按钮调节座椅。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几天没好好睡了机体修复能力也降低了,还是旧伤叠着新伤不利于恢复,身后的伤仍旧处于压到了会疼的状态。不过,好像后背后仰一些,再微微侧过身来借一下力,就真的不那么痛了。

少年在闭眼前又看了一眼景至,父亲仍旧不带一丝表情地目视前方,下巴的弧线从这个角度看去比儿时记忆里的更加锋利硬朗了,眼神还是那么坚定强势,只有眼角的几条细纹出卖了岁月。

那几条细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他刚上高中的时候,还是更早,爸爸那么不爱笑的人,都会有皱纹,想着想着,眼皮略沉,视线不知何时开始模糊

景朝再一次睁开眼,是被砸在车身上轰然而下的磅礴大雨吵醒的。

向来睡眠疏浅的少年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路颠簸,更不用说那熟悉的外套是什么时候盖到自己身上的了。车内打着低低的暖气,出风口吹得他脸颊发干,车窗上印着自己睡眼朦胧的倒影,左边脸颊的巴掌印好像看不太清了。

雨水倾盆从挡风玻璃上滑落,景朝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心里重重一个“咯噔”,眉宇不禁蹙紧了起来,马上撑起身子将座位调回原位才开始仔细观察周围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