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1)

“你这出腿速度逗小孩子玩呢!一百个,一边踢去!”

如果说上次景夕消极训练是在挑衅,那今天这样就可以称之为作死。

“景夕你给我滚过来!”赵思铎从地上随手捞起一个脚靶就往他身上招呼,胳膊大腿后背臀部,哪里顺手打哪,脚靶打在身上不疼但是声音却响得让人脸红。

赵思铎一连打了好几下骂道,“你哥不管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今天第几次踢到人手上了!不想训练就给我滚回家去做你的少爷!”

“我没有!”景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一下就红了眼睛死死盯着赵思铎。

教练和自己弟弟吵起来,这时候景朝再不管,就轮到他回去挨鞭子了。

景朝本是在道场的另一个角落指导几个师弟出腿的角度,听到了也只是缓缓走过来,整个场馆里的人都瞠目结舌得朝着他们的方向行注目礼。

景朝在外面说话一向不多,通常都是言简意赅,“跟教练道歉。”

景夕一口咬在下唇上,心里的委屈像是浪潮一样一下一下拍打上来。他没说话。

满地的脚靶,景朝根本看不上眼,自己走到一旁的木桩边,轻巧地拆下了木桩上的一根桩手,拿在手上垫了垫就往回走。

景夕看着景朝手上沉甸甸的东西,本就尴尬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还没等人靠近,就拔直身子向赵思铎鞠躬,“教练对不起,我不该不认真训练,不该顶撞教练。”

赵思铎虽然心里也气景夕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看着景朝拿着个足足有小孩小臂粗的棍子走过来还是不忍心的,随便揉了揉景夕的头发让人起来,声音却还是一副教练的气派,“后旋,左右腿各一百个。”

景朝知道赵思铎不想让他在这里动手揍人,看景夕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跑去一边脚靶架子边踢腿,随手就将棍子扔在了一边的地上,哐当一声,“教练别惯他。”

赵思铎一个扫腿就踢在了景朝膝盖后边,“要教弟弟回家教去!别在我这儿嘚瑟。”

实战训练是留到最后的,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孩,光靠踢踢脚靶练练体能肯定是不过瘾的。

赵思铎随便抽了几组上去打,四方的场地周围则是坐了一圈人,而景朝则是和赵思铎一起站在场边看着。等打完一轮,景朝就会出来点评刚刚的得分点,又就刚才的得分动作分析如何有效防守,偶尔自己示范几个动作,都是虎步生风势如破竹的。他在外人面前倒从来不会疾言厉色,但是纵使声音柔软平稳,底下也没有一个人敢有小动作,有理有据每次都说的人心服口服,大家也觉得这是最能学到东西的时候。

输的人已经照规矩在一边做起了俯卧撑,这边景夕才把刚才罚的两百个后旋踢完,整件道服由里到外都湿透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竟是连直线都很难走稳了。

后旋在实战中威力大实用而且踢起来很好看,但是真的作为惩罚项目这样连续不断地踢,景夕觉得自己的脑浆都翻了好几番,晕得七荤八素的。

景朝冷着脸看景夕摇摇晃晃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等人到自己跟前站定了,反而不去看他了。

“教练,哥。”景夕煞白着一张脸叫人,一旦站定就觉得全世界都要旋转。

赵思铎刚想让他下去坐着休息一会,景朝就吩咐,“去穿护具,下一组你上。”

赵思铎从认识景臻开始就领教了景家人收拾人的手段,偏偏这一个个弟弟还都对哥哥俯首帖耳毕恭毕敬的,心里把景朝骂了一千遍,却也知道人家教弟弟还真轮不上自己插手,于是只能看着景夕两条腿都打着颤在一边穿护具。

底下的人看景夕一副要上场的样子,马上就起了哄,“让景夕和师兄打一场吧,好久没看师兄打了。”

“是啊,师兄每次都推辞,跟景夕打总可以了吧。”

景夕心中燃起了小小的期待,在后边偷偷飘着哥哥的眼神,从前一直是景朝陪着自己练的,那段最迷恋跆拳道的日子里晨练都要缠着和景朝打上一场,不然就挂在景朝脖子上不肯下来,最后哥哥一定会妥协。

景朝摆出了标准姿态的贵族微笑调侃,“我怎么能跟他打呢。打赢了你们要说我欺负弟弟,打输了我做哥哥的多没面子。”

即使是拒绝,也丝毫不带余地,马上指着一边的一个红带少年道,“张渊,你上。”

第206章 番外 不枉岁月(10)

被点名的男孩从地上跳起来,利落地换上了护具。乍一看,这少年也要比景夕至少大上两三岁,身高却是整整高出了半个头,虽然身上的气质不似景夕那般凛厉,但是风格一直是稳扎稳打的。

景夕在整个道馆里一直都习惯了耀眼,优渥的启蒙训练,出众的条件天赋,再加上他本人也喜欢,和景朝两个人成了道馆里的神话似得,每次出去比赛提起他们道馆的名字,就有人忍不住要问到景家兄弟。这当中,当然少不了比别人辛苦好多倍的训练。所以景朝每次挑给他实战的也都是些高带位的,不同风格的,年龄身高都要稍长一些的,对他的点评更是最为犀利严苛,而景夕在这方面的性格倒是极好的,哥哥说的只要有道理他都能听进去,在人前骂得再狠他也从来不计较。

然而今天不一样,两人起势一开,不到三十秒,景朝和赵思铎两个人的脸色就像是被刷了一层青漆似得沉下来。

场上的景夕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机敏,睿智霸气,不加防守的得分部位一一暴露在对方的招式里,面对张渊迅猛的攻势,像是乱了阵脚似得只顾着用手挡。一向以进攻为优势而著称的景夕,如今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几次判断对方的招式判断错误,不但扑了个空,还将得分部位拱手送了出去。随着张渊踢在景夕胸前腰间腹部的啪啪啪清脆的击打声,比分以一种惨不忍睹的趋势拉开。可是景夕无论是出腿的速度,还是进攻的时机,都完全没有优势可言,踢出去的腿法软弱无力,就连最基本的双飞都把自己给踢得一个趔趄。

底下坐着的人早都看得面面相觑,场上的形势实在是一边倒得太难看,又碍着一边景朝和赵思铎透出的寒气,一个个都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景夕脑子早都已经一片空白了,眼底就只有刚刚无意中扫过景朝时,哥哥冷如冰霜的脸色,再加上刚做完两百个后旋,两条腿一阵阵酸麻袭来,眼前的景象都还天旋地转着,别说踢腿了,他就是能站着不倒下都亏他小脑发达了。

景夕狠狠闭了闭眼睛,甩了甩头,喘着沉重的大气,逼自己集中注意力,好不容易一个横踢得了一分,刚要转头去看记分牌

“咚!”

张渊一个高位侧踢丝毫没有收着力就踢在景夕的正脸上,脚跟落在他的鼻梁上,景夕只觉得觉得两眼一黑,鼻头一痛,一个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嗒嗒,两行温热的液体就顺着他鼻孔滴落到了地上,嘴里也泛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刚刚还安静坐着的学员们一下窜了起来。

“啊啊,出血了出血了!”训练时候受伤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赵思铎道馆里的云南白药都是成箱成箱买的,有时候练的狠了一节课就要用掉好几瓶。但是见血的,倒是很少有。

张渊整个就慌了神,快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马上有人拿出了药箱,“来来来,拿纸巾擦一下。”

景夕被人左右扶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嘴里说着没事没事,自己便挣开那些臂膀稳稳站好,只是这鼻血却好像并不怎么给面子,擦了好几张纸巾都还止不住,手里握着都是鲜红的沾着血的纸巾,可是鼻血还是顺着下颚往地上滴。

景夕看着地下垫子上的斑驳的血印子,下意识仰起头想要让血倒流回鼻腔里,脑门后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手啪地拍了一下。

“低头。”

景夕浑身的毛孔被那低沉熟悉的嗓音震得一抖,略一偏过头就看到依旧面色铁青的景朝,吓得满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景朝仿佛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看他,只是替他脱了头上的护具,又从背后给他解开了结,让他把身上的护具也脱了下来,然后才回头看到景夕还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鼻血像是关不住的阀门似得往下淌。景朝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面色不善地摁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头往下压了三十度左右,发根里一手的冷汗,另一只手顺手就伸过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鼻翼。

景夕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久违的属于哥哥的温度和气息将他从刚才的郁结中拉了出来,一颗沉沉落到谷底的心好像有了重新升起的希望,在胸腔里噗通噗通回弹着。景夕的眼神聚焦在景朝近在咫尺的那只手上,却因为太近,看得模模糊糊的,可是那温度,却又是实实在在的。铺天盖地的难过和在心里压抑了两个多周的局促瞬间冲垮了他心底的防线,泪水没有一点缓冲地滴落在景朝的手指上。

景朝捏着鼻翼的手微微一颤,摁着他后脑勺的手却是又抬起来啪地一下拍在了他脑袋上,一贯的强势不容违抗,“不许哭。”

身边围着的人听见向来神采奕奕飞扬跋扈的景夕竟然哭了,都束手无策地相望着,张渊更是吓得语无伦次起来,“对不起景夕,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踢那么准啊不,不是,不该踢那么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巧合,对不起”

景朝随意一挥手,语气轻松,“这事儿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