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1)

景夕猛地看向方舟,一脸倔强,顶嘴的话又要破口而出,突然想起臀上一突一突地痛,语声在唇边软了下来,“我没有和哥怄气,是哥不想理我。”

方舟斜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眼底却分明没有笑意,“那天替你求情,看来是我做错了。”

景夕愣神,随即又低下了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小叔”

方舟其实早就想到了,景朝不比景臻的循循善诱,也狠不下心如景至那般心狠手辣,他也是第一次做哥哥,小夕太幼稚,他却也不够成熟。

只是,景至景臻可以冷眼旁观,放任两兄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方舟却做不到。

“你觉得,你哥最气的是什么?”

景夕垂在身边的手指不安分地拽着裤子,想了一会,没说话。

“我不训你,也不打你。”方舟换了一种更加舒适却有压迫性的坐姿,“你想好了说。”

景夕有些局促,虽然他知道方舟对他们绝不是没有边际的宠溺,但是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反省的姿态在人面前低头。可是,再任性的小孩,还是知道好歹的,景夕能感觉到方舟在帮他,挣扎了好久,才真的放松下来,“应该是我耍小聪明,想要走旁门歪道,哥觉得这样不够磊落。”

方舟听了,心里稍稍缓和了一点。还好,景夕至少是真心在认错的,不至于避重就轻跟他提什么没有认真对待考试之类的大白话,不管怎么样,这孩子的底子还是很正气的。

方舟点点头,“你哥觉得不够磊落,那你怎么想的?”

景夕的声音很认真,“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心里堵着一口气来着。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以后遇到事情,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旁敲侧击了,尽量正面解决。”

方舟却突然道,“旁敲侧击,是褒义词。”

景夕一愣,张着嘴看人,没说话。

方舟重复道,“你懂得旁敲侧击,威逼利诱,用一些适当的手段,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纵使不够光明磊落,但这样的事,你以后少不了去做。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哥会在这点上敲打你,无非就是给你敲个警钟,让你不要太过了。”

景夕彻底惊呆了,他没想到小叔放了那么长的线,摆了那么大的阵仗,竟然会跟他这么说。还来不及反应,却突然听见方舟温度骤降的声音,“但是,你的这些手段,算计到了家人身上,就越了你哥的底线。”

方舟的眸子里是大海也是冰川,“不仅仅是你哥,更是你爸,你的不信任,寒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心。”

并不冗长的沉默,景夕终于开口,艰难地吐了两个字,“小叔。”

方舟没说话,定定看着他。

“我没想那么多。”景夕的声音小小的,语气沉沉的。

方舟其实本来就知道,景夕也只是一时冲动,再加上被宠惯了总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做景家的孩子,本来处事行为就得要比别人多想一重,年纪小冲动并不是借口。

方舟正色,“小夕,如果到现在都还学不会面对自己的错误的话,这顿打恐怕真是白挨了。你非但想了,你想的,还不只这么多。你知道你拿出来的理由你爸肯定会三番打击,你知道决定权不在你哥那儿你就跑去让你爸签成绩,你还料到了你爸不会揪着分数不放去你哥那里告状,甚至,你确信只要你哥不介入,你爸绝不会因为成绩的事情揍你。小夕,亲人给你的信任是最无条件的,也是最辜负不起的。”

第205章 番外 不枉岁月(9)

本来两兄弟一起去训练的时候,都是景朝开车的,今天景至说刚好要进公司一趟,就顺路把两个小孩捎过去。虽说是一门生活技能,但是景朝毕竟还没有成年,景至总是能避免让他开车就不要让他开,哪怕这个孩子已经比许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更加稳妥笃定。

景至看着后视镜里的景夕随口问道,“小夕这几天不开心啊?”

景夕有些尴尬地瞟了身边的景朝一眼,并不娴熟的口是心非,“没有啊。”

景至笑,“那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训练都不想去了?”

“没,大伯,就是要学的东西挺多的。”景夕埋头闷声。

“给你加太多课了?”景至凝起眉头,用责备的语气叫,“小朝。”

景朝悠悠地从窗外收回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悠缓,“嗯,我会注意的。

景夕没有像平时那样跳起来说不关哥哥的事,而是默默低下了头,心里好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似得。

我明明就在你一个转身的距离,那样放下骄傲地注视着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难道真的连一丁点属于兄弟之间的宠溺都不愿给了吗?

车内的氛围并不很温馨,只有景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抿着唇弯了弯嘴角。知子莫若父,他的小朝,就快忍不住了。

两个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相隔了有十几米远走进道场。景朝到哪都是同样的自带光环,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他很难和同龄人打成一片,反倒是景夕活泼跳脱不讲究的性格更容易让人亲近。可是今天的景夕明显连打招呼都心不在焉,眼神远远晃着,追随着那个已经跑去和赵思铎打招呼的身影。

“教练。”景朝微微躬身颔首。他是这个道馆里除了赵思铎以外唯一的黑带,平时帮着组织训练分析战略之类的,也算是大半个助教了,只不过自己的训练也不敢落下,他一直最明白逆水行舟的道理。

赵思铎也算是从小看着这两个小侄子长大的了,自从林煜彻底下定决心追随他师兄的脚步做一名人民教师后,景朝景夕的训练就一直是由他带着的。不过赵思铎向来都不是刻板规矩的人,虽然训练的时候也多少有点魔鬼教练的样子,但是和景家人板正到近乎迂腐的气质还是格格不入。

赵思铎一步上前就呼噜了一下景朝的头发,把人干净利落的发型弄成了鸟窝似得才道,“小夕竟然来训练了,有两把刷子啊。”

景朝无奈地理着头发,“小叔让他来的,他本来不想的。”

赵思铎抬头看人,“你上次回去没收拾他?”

“没。”景朝低垂着目光。

赵思铎说的上次,也就是一个礼拜前的训练。景夕有个坏习惯,一碰到什么心情不好的事情,或者打比赛输了,就容易消极训练,好像把自己榨干了还不够似的,还要找个大锤子来抡自己几下压压扁。上次,一个人踢完了道馆里所有的木板存货,整个道馆被他弄得像是建筑工地似的漫天木屑,还没发够神经,竟然把一个吊顶的沙袋给踹了下来。这样放在从前,早就被景朝一顿臭骂拎回家收拾了,可是那天景朝好像没看到似的,自己组织着训练,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道馆里谁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平时景夕犯了一点点错,哪个动作不规范了,哪个得分点暴露了,每一次都是被抓到了小辫子就狠狠收拾的,还从来没看过景朝这么放纵着景夕的。

赵思铎上上下下审视着景朝,又向着远处看了看一个人在角落里热身的景夕,突然一脸嫌弃,“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跟你二叔学怎么治人呢吧!真是比你二叔以前还让人瘆得慌。”

跆拳道的日常训练是很枯燥的,枯燥到乏味。

热身,体能,分解腿法,控腿,踢腿,踢木板。

景夕全程,心不在焉。

方舟没有跟过赵思铎训练,不然他就会知道,林煜骂人的本事深得他的真传。

“景夕!你这是帮他压腿呢还是按摩呢,拿人钱了还是收人礼了?”

“跑步低着头你看哪儿呢!你以为你是鸵鸟吗国家保护动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