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景夕的目光慢慢聚拢起来,这次,他沉淀了更久,声音不自觉小了,“父亲是在气小夕瞒着您。”

“不会好好说话了吗?”景臻的声音很严厉,却不是那种带着怒气的严厉,更有几分刻意为之的疏离。景夕今天从头到尾的讨巧都非常不合时宜。

景夕吓了一跳,刚开始还一脸茫然,愣了几秒之后便忍着鼻酸,逼自己规矩起来,一呼一吸,微微调息,“小夕请罚,不该受伤了还瞒着您,不该求着哥帮我缝合。”

景臻看他慢慢进入了状态,便往后靠了靠,安安定定坐在椅子上,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竟然能有一种临渊峙岳的气势。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眼前的小人,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几分长辈的失意,又染了些难得的郑重,“景夕,父子之间,信任,不应该是需要被要求的。”

第150章 番外 朝夕(7)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眼前的小人,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几分长辈的失意,又染了些难得的郑重,“景夕,父子之间,信任,不应该是需要被要求的。”

景夕微微张着的嘴唇感受着吸入的阵阵凉气,全世界安静地只剩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如轰隆雷声,如篮球砸地,如守钟人的敲鼓声。

他哑口无言。

“别人家的孩子一受伤,下意识就是回家找父母。是我们小夕太坚强,还是我这个父亲太不值得信任,是不是撒泼打滚求着你哥给你缝针,轻则不惜伤口感染,重则不惜废了一只脚,都比让我知道要好。”

语气并不严厉,景夕却垂下了眸子

景臻不怒不躁,稳稳道,“你翘选修课去打球,必修课又嫌太无聊偷偷看闲书,私下和其他道馆挑衅,只要不过分,这些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我相信你,有分寸,懂进退。”

景夕知道相比大伯管教起哥哥来,父亲对自己一向要宽待得多,平时只要自己没犯大错功课都好好做,父亲一直是有说有笑不摆架子,就连哥哥都几度说羡慕自己,可以随时随地得到他一直小心希翼的拥抱。

景臻的语速不疾不徐,声音轻淡地清风拂面似得,“今天这事你瞒着我,让我开始怀疑,自始至终对你的信任,是否值得。”

景夕的喉咙一阵发苦,视线模糊起来。

“因为,在你需要信任和空间的时候,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在你应该向我坦诚布公的时候,你为了逃避责罚而选择了欺瞒于我。”

景臻依旧面无表情,他抬手把桌上的抽纸盒放到景夕面前,“眼泪擦了。”

景臻的语气一直很淡,连问话的语调都不带波澜,“你哭,是觉得我冤枉你了,受委屈了?”

景夕刚刚收回去的泪水又溢了出来,猛地摇了摇头,泪滴被甩到桌面上。

“回话!”

景夕看着父亲沉下去的脸色,不得不憋出两个字,带着哽咽,“没有。”

景臻没有再开口的欲望,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只是靠着椅背冷冷看着他,看他抽了两三张纸巾狠狠抹去眼泪,看他努力调整气息和呼吸,最后咽了口口水湿润一下干燥的嗓子。可是景夕看到父亲不说活了,又以为自己态度惹得景臻不高兴了,连忙强逼着自己正了正声,“小夕真的没有。”

景臻看着站姿里透着愧疚却还小心翼翼的景夕,知道自己今天的话重了。

可是,这次的事,话再重都不算重,打再狠都不算狠。

景臻仔细看人,“那你觉得,自己该打吗?”

刚刚压下去的泪水又朝着脑门处涌上来,眼眶又红了,声音竟还是稳的,“该打”

景臻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书桌上的戒尺,用尖端点了点书桌另一头刚收拾出来的空地,看都不看他一眼。

景夕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孔更加白了,却不敢迟疑,走到书房的里间,搬出一把大概三十厘米高的木质小方凳,凳腿上刻着一个“夕”的行书,同他戒尺尾端的刻字一样。

很小的时候,他只需轻轻弯腰就可以趴在凳子上受罚,稍稍长大了些,他则是站在凳子前弯腰撑着凳子挨打,如今,他站在凳子上,腰际就能与书桌持平了。

景臻看他将凳子放在书桌前半米的位置,又小心站上去,才吩咐,“撑着吧。”

他的手刚刚抓上桌沿,身后就是重重一下,景夕似是没有防备,差点叫出声来,回头看景臻,却看到父亲黑了脸,连忙摆正了表情。

“裤子褪了。”

景夕心一紧。

景臻教训儿子,不是每次都要求褪裤。毕竟家法不是刑罚,有时候教他功课让他长个记性,以景臻的手法,该你疼的,隔着裤子也一分不会少。

从景臻的角度,褪裤是因为景夕到底是孩子,皮肉细嫩得很,不容易控制度。而到了景夕那里,他便知道,每次脱了裤子挨打的,便再也穿不回去了,也没有一次不是横着出去的。

可是景夕也是个大男孩了,哪有男孩不爱面子。

他回头看着景臻,浓密的睫毛还带着湿气,眼神里透着请求,开口叫了声,“爸”

景臻只字未吐,只是冷眼扬起了戒尺,危险地停在半空中。

景夕咬上了嘴唇,还是没有动作,“能容小夕去锁一下门吗”

“啪!”

戒尺带着风直接甩在景夕翘起的臀部,隔着裤子,景夕却分明感觉是深深敲到肉里,他猝不及防,身子整个往前一挺,又马上摆正姿势。

景臻的声音冷得能冻住春天的初霜,“觉得自己长大了,规矩都可以不要了?”

景夕一阵鼻酸,浓浓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直起了身子一把拉下宽松的家居裤和内裤,小心脱了下来叠好放在桌上,又撑了回去。

景臻看着那倔强的样子心里发笑起来,孩子就是孩子,跟刚才受了两句重话就哭红了眼的小孩判若两人,亏得他景臻涵养功夫佳,才能撑起一脸严肃,“你已经第二次无视我的问话了。”

景夕还是怕的,这恐惧被身后凉凉的触感加剧了些,声音并不是很稳,“小夕不敢不守规矩的。”

其实所谓规矩,也仅仅是挨打的过程中需要保持姿势而已,只要不挡不躲姿势不变形,景臻并没有其他太多的附加条件。

景臻用冰冷的戒尺顶端将景夕上衣撩了上去,又点了点他的腰线,手上加了点力道,示意他往下压,直到衣服挂在腰上不往下滑,却还是不满意,用戒尺拄着他的尾椎,“你的腰,下不去了吗?”

景夕一紧张,马上调整了姿势,身子又往下伏了些。

景臻不太干涉儿子的体能训练,他不希望景夕看到自己总像是老鼠见到猫似得,有些能不用盯得太紧的方面,他都不愿意扮黑脸,更何况,有林煜赵思铎在。

只是,若是真的栽在他手里了,景夕未来几个月的日子都不能好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