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洛城查什?么?”陈争问。
鸣寒说出?历宛失踪案,以及他在接触历父、时波之后的猜测。陈争思索很久,也认为历宛和历束星的案子有关联。
鸣寒问:“哥, 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说?”
陈争回到?自己这一边的线索上, “你去见过薛晨文的家人没?”
鸣寒说:“还?没来?得及, 他爸已经出?国,他妈为了给他赎罪,出?家当了尼姑。”
陈争点头?, 将写着?范维佳名字的案卷电子版递给鸣寒, “这个人要着?重查一下,他和薛晨文的关系可能不简单。”
天亮之后, 陈争和鸣寒再次分头?行动,鸣寒回南山市详查范维佳, 陈争则驱车前往函省西北角的静晖庵。
静晖庵坐落在半山腰,山里下了几天的雪,路面湿滑,银装素裹,陈争车停在山下,山岭的管理者考虑到?安全?,不让他开车上去。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坐派出?所的车来?到?静晖庵门口。这座尼姑庵并非旅游景点,往来?的只?有信众,此时天寒地冻,庵中人迹寥寥。一个正在干活的尼姑上前,询问有什?么事?。民警说有案子需要她们配合,想见一见从南山市来?的方珊女士。
不久,一名面容悲苦的妇人来?到?陈争面前,她穿着?素色的尼衣,手里拨着?佛珠,“你们是……”
陈争说:“我是为薛晨文而来?。”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薛母脚下一绊,险些没能站稳。她张了张嘴,眼中涌出?痛苦和恐惧,“为什?么……”
陈争说:“我们坐下来?说吧。”
静晖庵清苦,即便是屋内也没有供暖设施,薛母轻轻发抖,望着?陈争,“难道,难道是他爸回来?,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吗?”
陈争说:“我们需要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你为什?么觉得薛晨文的父亲会回来?闹事??”
薛母叹气,“他就?是那样的人,要不是他,晨文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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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争看看周围,“你是为了给薛晨文赎罪,才?来?到?这里出?家?”
薛母低着?头?,房间里非常安静,听得见外?面雨夹雪的声响。少顷,薛母说:“我也是做母亲的,我的儿子杀害了别人的孩子,我除了用余生为他赎罪,为他和那两个孩子念经,还?能做什?么呢?”
“我见过薛晨文的老师、同事?,在他们眼中,他是个善良、温柔,家教很好的人。”陈争说:“我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走到?最后这一步。”
薛母眼中盈满泪光,“你问我,我又应该去问谁?我自问在教导他这件事?上已经倾尽我所能,但我还?是失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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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母哽咽的回忆中,陈争窥见了这个曾经富庶家庭的一角。
薛晨文祖父那一辈,家境就?十分殷实,薛父炒地,将家底翻了几倍,薛母是个老师,对经商一窍不通,却很懂得持家。薛晨文丁点儿大?时,她就?教薛晨文读诗,教薛晨文典故。
薛父对此很不满意?,觉得如果她生的是个女儿就?罢了,既然生了儿子,那儿子就?得跟着?他学怎么赚钱。两人考虑过再生一个女儿,但薛母后来?一直没有怀上,薛晨文就?成了独苗。
薛晨文才?上小学,薛父就?带他到?处参加聚会,他很反感,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讨厌钱的味道这种话,还?说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钱,将薛父气个半死。薛母倒是很高兴,儿子和她一样,喜欢和书为伴的生活。
薛晨文长大?一点后,不像小时候那样一根筋了,学会陪伴父亲逢场作戏,酒席上别人总是对薛父说,你这儿子大?方,放得开,像你。薛父喜笑颜开,更是想要让薛晨文学经商。
但薛晨文的志愿却填了师范,明确告诉父亲,自己今后会成为老师。薛父吹胡子瞪眼,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想来?想去,竟去鼓动薛晨文的同龄朋友来?当说客。
因?为从小就?被薛父带着?在商人圈子里混,薛晨文被动认识了不少商人的小孩,其中有一些和他关系很好,甚至在他出?事?之后,还?积极奔走,想要给他争取死缓。
给薛父当说客的可能不下十人,但都没有改变薛晨文的想法,夏天结束后,薛晨文收拾行囊,正式成为函省师范大?学的新生。
陈争打了个岔,“劝说薛晨文的人里,有没有范维佳?”
薛母怔了怔,仿佛是在诧异陈争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有的,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陈争问:“好到?什?么程度?”
薛母回忆道,范维佳应该是薛晨文最早交的朋友之一。她其实不大?喜欢丈夫将薛晨文带去那种满地铜臭的地方,在她眼中,很多?商人都是没有文化的暴发户,说话做事?相当粗俗,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少小孩也是那样。
薛晨文经常回来?跟她说,哪个小孩动不动就?骂人,哪个小孩连李白的诗都背不出?来?一首,他很讨厌他们。
她找丈夫理论,丈夫却满不在乎,还?笑话他们娘儿俩,李白的诗不会背又怎么样?李白自己都千金散尽了呢!当他老薛家的儿子,会赚钱不就?行了?
不过后来?有一次,薛晨文却开开心心回家,说自己交了个长得很好看的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范维佳。
小时候的范维佳长得就?像个洋娃娃,比女孩子还?漂亮,薛晨文起初被他的相貌吸引,竟是主?动和他搭话。他很内向,说话声音小小的,薛晨文背诗给他听,他立即露出?崇拜的眼神。
大?约是孩童的虚荣心被满足了,薛晨文对范维佳很有好感,薛父再有什?么聚会,他都会主?动跟去,就?是为了和范维佳一起玩。
范家虽然也是商人,但和薛家的领域不同,主?要是做电子产品,后来?进?军互联网。在薛晨文读中学那段时间,范家混得风生水起,薛父很乐意?看到?薛晨文和范维佳哥俩好。范维佳也给薛父当过说客,别看薛晨文很多?事?情都听他的,改志愿这件事?谁说都没用。
薛母记得,范维佳是去洛城读的大?学,他本来?会出?国留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出?去。
陈争问:“薛晨文的大?学老师曾经推荐他去洛城的兴宁中学实习,你知不知道?”
薛母点头?,“知道,当然知道,他很想去洛城教书,他们老师推荐他之前,他还?来?找过我。”
“他怎么说?”
“他想通过我找点关系,只?要能够在洛城教书就?行,学校好不好不重要,他说以后他可以靠自己跳槽。”薛母皱起眉,“其实当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陈争问:“因?为他太执着?于去洛城了?”
薛母点点头?,“他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对教书很有热情,但在哪里教,洛城还?是南山市,或者什?么偏远山区,他都无所谓。洛城有什?么吸引他的?让他向他爸低头?求助,我想不通。”
薛父自然不肯帮忙,薛母倒是能动一动关系。不过薛晨文争气,在她找老同学活动之前,就?拿到?推荐名额了。
陈争说:“那你后来?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洛城了吗?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