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1 / 1)

但在微弱的月光下,陈争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的建筑物,正是鸣寒提过的老楼。摩托将他?引到这里来?,必然有目的,老楼也是对方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

陈争放慢速度,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靠近老楼,他?知道孔兵的人很快就?要赶来?,此时耽误一些时间,对他?更有利。

风从城市的方向刮了过来?,荒草俯首,空气中飘浮着春天草木的香气,若是平常,这应是一个惬意的春夜,但此刻,陈争完全没有赏春的闲情逸致。

老楼上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是摩托上的那个人?陈争定睛看去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

陈争停下车,枪别在后腰,一同带着的还有一把□□。

老楼的正门是个阴森森的黑洞,站在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陈争靠着墙壁,以墙壁为掩护,迅速闪到老楼中。

他?没有立即行动,等?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才?继续贴着墙前行。

老楼不知是什么?时候修建的,非常潮湿,有水顺着砖墙浸下来?,呼吸间是动植物腐败的味道。

“哐”声音从右前方传来?,陈争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老楼大?厅的桌椅几乎已经损坏,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如同路障。陈争绕过它们,尽量不去碰触,走?到另一扇门前。声音就?是从这扇门里传出,陈争短暂停顿后,继续前进。

这里似乎没有外面那么?潮湿,墙边有不少箱子,陈争无暇去关注箱子里放着什么?,因为“哐”声再一次传来?,这次更加清晰,是在房间的下方。

陈争抬头?看去,吊顶非常高?,肮脏的彩窗早已失去本来?的颜色,月光透过雾蒙蒙的窗户,艰难地照进来?。这是一间用于聚会?的房间,十分宽敞。

陈争用脚尖在地毯上拨了拨,露出一块隔板。隔板上虽有灰尘,但不像旁边的灰尘那么?重,有人经常从这里出入。

陈争缓缓拉开隔板,看到一条向下延伸的梯子。

废弃的老楼下面,有个深不见底的地下室,那道近来?始终围绕在陈争周遭的黑影潜入了地下室,这分明是邀约。是否要下去?陈争蹲在漆黑的洞口前思索。

这地下室中或许藏着某些秘密,黑影希望他?亲眼看到这些秘密?黑影有许多机会?对他?下手,但没有,对黑影及黑影背后的人来?说,他?似乎有另外的作?用。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陈争深呼吸,谨慎地迈入向下的阶梯。当他?整个人进入地下室,黑暗似乎散去些许,看得到墙壁和柱子的轮廓。

这个地下室非常大?,地面不断向下延伸,周围的黑暗像是一堵能够灵活移动的墙,缓缓地朝他?挤压而来?。那种压迫感是从未知中演变而来?,如影随形。

陈争走?动时,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但当他?停下,脚步声也会?停下。他?往后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机器转动的声音传来?,他?抬起头?,只见一道铁栅栏从身后的漆黑中蓦然降下,“哐当”嵌入地面。这等?于是截断了他?原路返回?的可能。

他?的心跳不由得快起来?,他?很清楚,此时在阴翳中存在至少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感官似乎比理智先一步察觉到了危险,他?更加专注地看向深处。

渗人的感觉牢牢抓住他?,像是一条从泥沼深处爬出来?的毒蛇。这种感觉和那天在家中遇袭截然不同。那位和“量天尺”有关的“杀手A”身手极其利落,利刃几次从他?身边掠过,带出笔直的血箭。“杀手A”的每一次出招都?放在明面上,试图将他?逼退。

而此时,有人正在将他?引向深渊。

难道他?面对的根本不是同一帮人?

陈争皱起眉,停下脚步。此处完全没有信号,仿佛被隔绝在现世之外。如果将他?引到这里来?的不是“量天尺”的人,那又会?是谁?

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尝试揭开对方的面具,并且找到出去的路。地下室有很多岔路,空间并不是在一个水平面上的,还存在上下的房间。陈争右手按在粗糙的墙壁上,发现这边的墙壁和之前经过的地方不一样,全部用干草封过一次,墙角也堆着高?耸的干柴。

陈争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想到一种极其糟糕的可能。假设有人在这里放火,不熟悉路径的人根本逃不出去。而就?算消防已经赶到老楼,也难以到地下室来?施救。

陈争踩着干柴,尽可能加快步伐,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然而干柴就?像是没有尽头?,铺满了整个地下室,而他?像是双目失明的实验鼠,不管走?得多快,也只是在迷宫中乱撞。

耳边开始充斥急促的呼吸声,他?自己的。适应黑暗的双眼看得更加清晰,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他?看见一道道铁栅栏门,它们是生门,也是死门。

前方有隐约的光线,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追逐光明。陈争走?出几步后却猛然停下,他?知道,那也许是更加危险的陷阱。

他?站在原地,嗅到一丝灼热的味道。这很不正常,现在是冬末春初,他?所在的地方更是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灼热是从哪里来?的?

脚步声传来?,回?声来?自四面八方。他?迅速转动身体?,想要准确把握声音的来?处。

“陈警官。”一道难以辨别男女?的声音传来?,非常陌生,陈争确认自己从不曾和有这种嗓音的人有过交集。

铁栅栏的另一侧,一道人影出现,但并未靠近铁栅栏,中间似乎还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地沟。

陈争聚精会?神地看去,来?人面目模糊,但从身形判断,似乎是个女?人,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短发,右腿有轻微残疾。

“你是谁?”陈争问。

女?人往前几步,手中提着的电筒抬起来?,照在自己的面容上。电筒的光惨白刺眼,将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照得如同破旧的白纸。她咧着凄惨的笑,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眼白多得堪称恐怖。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张“鬼脸”,都?会?心头?一震。

“你是……”陈争忽然在记忆深处搜寻到一丝熟悉感。

女?人的嘴咧得更大?,仿佛下一秒下半张脸就?要被撕开,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再次从她口中传出,“原来?你还记得我啊,优秀的陈警官。那你还记得我的哥哥吗?当年他?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被你一把火烧死!”

陈争说:“曹昧。”

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和厉鬼没有两样的女?人叫做曹昧,当年入狱服刑时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

他?估算有误,原以为这阵子跟踪他?的人和“量天尺”有关,原来?不是,找上门来?的是他?过去的“仇家”!

陈争已经料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这是和当年的火灾现场非常相似的地下室,沿途布满易燃的干草干柴,退路已经被截断,往前似乎也没有什么?出路。曹昧想要在这里烧死他?,为她那在火海中被活活烧死的哥哥报仇。

陈争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孔兵的救援。在下到地下室之前,他?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不是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曹寿的死与我无关。”陈争淡淡地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何等?危急的局面。

果然,曹昧激动得目眦欲猎,手上的电筒“咚”一声撞在对面的铁栅栏上,“你还在撒谎!你本来?可以救他?!你就?是想要他?死!你是故意的!”

“火是曹寿自己放的,他?不仅想烧死我和我的队友,还想烧死那些被他?锁起来?的孩子。”陈争冷冷地盯着曹昧的眼睛,“这些孩子里,就?包括你。”

“你放屁!”曹昧激动道:“我是他?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永远不会?害我!他?本来?根本不会?锁住他?们,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非要闯入老楼,他?担心孩子们乱跑,被你们误伤,才?会?将他?们锁起来?!”

陈争发出一声讽刺的笑,很轻,但激烈地撕扯着曹昧的神经,“现在还在说这种话,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了,坐了那么?多年的牢,出来?还觉得曹寿是好人?你们都?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犯罪?那被你们伤害的人才?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