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联想到歪斜的墙角。

“我不确定,我刚来这儿兼职……”

或是浑浊不清的海平面。

“我听经理叫他‘文森特先生’。”

他死于一场秋日的午睡为什么我不把他带在身边?*长腿23老啊姨23整理

经理办公室,办公桌后的瑞贝卡用与往常无异的微笑迎接了我:“怎么了,亲爱的,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咱们何不坐下来聊呢?”在我用一个焦急的手势表示态度、声明来意后,她的笑容稍许收敛,“噢,你瞧,我也正在想这事儿呢。斑鸠住的杂物间连扇窗户都没有,在那儿待久了肯定呼吸不畅,晚上也难得安眠。要我说,他真得多出去透透气才成。”

“我的天,你到底在扯些什么?”

“我是说,他兜风去了在一位好心人的协助之下。”

“好心人!”我难以忍受地惊呼起来,“我实在怀疑这种‘协助’的性质,我敢肯定你没有得到他的同意!”

“他当然没有拒绝了。尊重与自愿,我们的原则,亲爱的。”瑞贝卡接话道,那么轻盈,就像“征求同意”与“没有拒绝”是一个意思似的。我简直想象得到那场景:乌鸦独自待在杂物间,瑞贝卡敲开他的房门,用随便什么理由要求他跟她过去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说上一句“跟我来”,乌鸦就顺服地跟她走了,像每一次听从我的命令一样!

我的肋间抽痛起来。为什么我没把乌鸦带在身边呢?

“够了他们去哪儿了?”

“想去哪儿玩是每个人的自由,对不对?”瑞贝卡轻声说着,那柔和的嗓音与微笑令我怒火中烧,“我只是俱乐部经理,可不是皇帝,没有过问的权利呀。”

“那么!你来给我文森特的联系方式,让我来问!”

她眨了一下眼睛:“你知道,会员资料一向是保密的……想想看,如果每个人都来问我要其他会员的私人信息,那一切就都乱套了。好了,消消火,听我说:他们只是出去转转,看看风景,也许去稍远的地方吃顿晚餐……无论如何,最迟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明天早上!我一阵眩晕,瑞贝卡的脸上仍带着“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微笑,我从未觉得她如此面目可憎。“一个月前,”片刻沉默后,我再次开口,“我就是在这儿买下了他,甚至由你办的购买手续!现在你却未经我的、没有让我知情就把他”我在怒火中尽可能挑选着用词,不那么直白、露骨的,“带到了别人那儿!我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当然。”瑞贝卡点了点头,“我也记得很清楚。可是亲爱的我记得你只是买下斑鸠扮演你的工作助理,可没有买下他的约会权哪。既然他……”

“约会权!我从来没听说过!”扣扣﹔群%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追更?本文﹑

“这不难想象,你当然不能用那么低廉的价格买下一个人的全部自由……现在,既然斑鸠愿意与聊得来的会员共度一夜,不妨耐心一些,等他回来再做商议。相信我,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乌鸦。”我说。

“什么,亲爱的?”

“他叫乌鸦,你总该记清楚被你拿去交换该死的‘好处’的人的名字!此外,等着吃投诉吧,你的高级经理做到头了!”

瑞贝卡仍要说话,我快步离开了办公室。我必须去做点什么。

等电梯期间,我发信联系了数位可能与文森特保持来往的朋友,打听他们是否瞧见了他,或是知道他的去向,几乎把通讯簿翻了个底朝天。有五六条回复很快到来,一位是《时代先驱》的专栏记者,与我在一次公益演出结识,他先是表示不大清楚,接着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措辞尽力委婉,然而仍带着职业病发作的急切;一位是我在某次社交晚会交换号码的珠宝商,客气地告诉我她最近忙于店铺搬迁,与文森特未有联络;另外几条回复也都大抵一致:不知道。

我死死握住手机。为什么我没把乌鸦带在身边呢?

下到一楼,门一开,丽塔高亢的笑声远远传了过来。对,丽塔,她曾为文森特提供过上门服务,还有文森特的私人助理的联系方式。我得去问问她,希望她这会儿没有喝得烂醉……

赶到小型酒吧,她看起来还好,倒是李栽在吧台,像是已经不胜酒力。我向丽塔讨要文森特助理的联系方式,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我才反应过来,赶忙补上解释乌鸦、VIP房间的文森特以及瑞贝卡的可耻行径。丽塔还未回话,一旁的李先打着酒嗝凑了过来,高声斥骂他们都是个顶个的有钱混账,吸引了酒吧所有人的目光。

“行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喝得太多了。”在混乱中,丽塔把李的脑袋推到旁边,“走吧,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无人的走廊,墙角的窗户被不知什么人打开了一条缝,夹杂着雨水气味的冷空气把这儿变得凉丝丝的。我打了个寒颤,丽塔则自在地深呼吸了几次,转过头:“冷静些了吗,卡琳?你刚才的脸色可真的吓到我了。”

“我没事,这是一场阴谋,该死的瑞贝卡,她绝口不提他们的去向……”信息提示音响起,我翻开手机,又是一条毫无收获的回复,“你那儿是不是还存着文森特的助理的号码?让我打个电话好吗?”

“你确定要这样?我是说……也许就像瑞贝卡说的,他们只是看对眼了?”

“我敢说,乌鸦跟文森特情投意合的可能性不比我遭遇暗杀大上一点儿。”

丽塔嘟囔了两声,神色有些不明显的迟疑:“好吧,不过我恐怕爱莫能助,卡琳,我早删了他的号码了。”

我陷入沉默,盯着手机,寄希望于下一次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告知我文森特的所在地。但很快我意识到这只是异想天开,还有更现实的事等着我去做:

“你以前去过文森特的公寓,是不是?布林斯特区?”

“呃,实际上我不确定他住在那儿……那地方布置得不像个家,一切都太新了。他那种人总是有专门办那事的地方,不止一处……而且那儿有严格的门禁系统。”

“但我必须找到他们,求你了。”

最后,丽塔叹了口气,口述了一串住址。那地址距离俱乐部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我向她道了谢,马上准备回去取车,丽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可你刚刚……”

“就喝了一点儿,你知道我的酒量,不碍事。”

丽塔乐意同行让我心里有了些底,确定她没有醉相后,我去俱乐部的停车场取了车。开车回来,丽塔正倚在俱乐部门口与人打电话,我等她上车,看了眼后视镜,掉头、加速开往布林斯特区,随口问她在与谁联系。“一位长期客户,”丽塔在副驾驶边收伞边答道,“你带伞了吗?我刚替你拿了把。噢,还有这个,”她把一件长外套搭到我的腿上,“你不能穿成这样去办事,是吧?”

我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演出制服:低胸露脐装和短裙。

趁等红灯的时间,我把外套披到身上。丽塔在一旁慢悠悠地谈起李的醉酒趣事,我心思不在那儿,回应得很是敷衍,她仍说个没完。最后我只得开口打断:“我现在不想听那些,抱歉,我很担心乌鸦。”

“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卡琳,这样反倒容易坏事。放松些,要知道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凝视着车窗滴落的雨水,并未接话。丽塔叹了口气,打开车载音响,车子在海马乐队新曲的旋律中前行,穿过中心广场旁的主干道、拐出21号与22号街区,终于正式驶入了布林斯特区。

布林斯特区是贝因市近年重金打造的商业中心,与我现居的艾德里湾不同,这儿只有寥寥无几的绿化,似乎在规划之初就没考虑效率与利润以外的字眼。标志性建筑玻璃塔楼正是整条街区的风格代表:冰冷、高级、人情味儿全无。我按丽塔的引导开往公寓附近的停车场,下车时忘了留神,一脚踏进水洼里头,整个脚面连半条小腿都遭了殃。

湿淋淋的凉意令我的头开始作痛。我真不喜欢这儿。为什么我没把乌鸦带在身边呢?

丽塔打着伞从副驾驶绕过来,跟我一同进了公寓大门。灰白主色调的大厅延续了这栋公寓从外表看上去的绝情,放眼看去,只有接待台角落放着一盆可怜的绿植。门禁系统伫立在电梯不远处,我揉着额头,打算过去与前台交涉,丽塔低语了声“看我的”,倚到前台,用十分熟络似的态度跟人攀谈起来。在交换了最常见的话题天气与物价上涨之后:“我和老客户有约,但这会儿电话没人接,我猜他可能去洗澡什么的了。”她指向身后的我,“你觉得我和我的朋友现在上去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当然,乐意帮忙。”前台的视线来到我的身上,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微笑了下:“你带来的朋友总是这么漂亮。”

“谢天谢地,他记性不错。真的,我上次过来都是好久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