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绵忽然开始苦笑起来,他笑自己荒唐的遭遇,他笑自己拼尽全力依旧孑然一身。
他依赖谈思潭的温存,人一旦有了依赖就变成幼儿园门口等人来接的小朋友。
很不巧,谈绵就是那个小朋友,因为没人教他长大,没人教他是非对错,所以他一直是小朋友,他只会不择手段去抢、去夺自己想要的,哪怕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可谈绵说完却觉得轻松很多,他终于不用惴惴不安了,他不用再苦守着这个秘密,晚上他也不会被惊醒。
十九年的夜不能寐,终于在此刻迎来重点。
谈思潭看着谈绵的笑脸心里发酸发涩,他强忍着心里的钝痛感,他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接着问:“你的同伙呢?”
谈绵觉得委屈,他长大了才知道的啊。怎么算同伙呢。
“你们回来的那一年他们都走了。”
谈思潭誓要问到底,“你还骗我什么了?”
谈绵将自己的不堪全盘托出,他爱谈思潭,所以心甘情愿让谈思潭触碰自己的下贱:
“十五岁,我已经连续打了三个月抑制剂,手上没有地方可以扎,所以我故意在学校里闹事,就为了能留校躲你们。”
“留校察看期,你去看我,我骗你我想吃点心,实则去偷偷打抑制剂了,你说屋子里怎么有omega的气息,那是我自己的味道,我骗你是我对象的味道。”
“我在原来的伤口上打抑制剂被疼哭了,我骗你是被桌角撞的。”
“你过生日,为了能留在谈家,我必须要舍弃我的腺体,车祸来了我其实没想到为你挡,但可以同时除掉腺体和利用你的同情心我就为你挡了。”
听到这里谈思潭气笑了,眼里的心疼转瞬即逝,他像是第一天认识谈绵,他难以置信地说,“谈绵,你真够可以的,连我都要利用,为了能留下来你也真是下血本,你知道你自己可能没命吗?你真是疯了。”
谈绵接着说:“我给你那张皮肤饥渴症的病例单也是假的……”
一开始的病例单是假的没错,但后来谈思潭带着谈绵重新去检查的结果是真的,谈绵误打误撞蒙对了,他真有这个病。
但此刻的谈思潭好像误会了,他以为两次的结果都是假的,谈绵连着医生一起诓骗他,谈思潭在失望至极之下,他反问谈绵:“也只有假的才有这些样不堪的手段,我还以为是我把你教坏了,你本质上就是坏的我又怎么教的好?”
“其他的我不想听了,这些事情我会和爸爸妈妈说,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谈绵看着谈思潭眼中出现星星点点的恨意,他只觉得好笑,他的真心袒露成了谈思潭刺向他的利剑,谈绵眼里的疯态暗然滋生,他笑着说:
“谈思潭,你还记得我十九岁生日在游轮上的那个夜晚吗?我偷偷亲你了,但其实你没睡着对不对。”
“谈思潭,我去翻了你当时婚礼的录像,我低头吃东西的时候,你站在台上一直看我,看了有三分四十二秒。在这三分四十二秒,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站在你身侧的是我?还是在想我跟你一起穿上白西装的样子?”
“谈思潭,你爱我,只是你不敢认,你自诩人生导师,不敢认自己爱上病患,不敢认自己爱上自己的弟弟罢了。”
“谈思潭,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些。”
作者的话:让宝宝们失望了,只能放一点汽车尾气…哈哈哈哈…写车还在锻炼中
一场大火,两个人的白月光。
说完谈绵解开了手铐,手腕那一圈伤口已经结痂,赤褐色的痂像是枷锁,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枷锁也总有一天会脱落。
谈绵从谈家出去了,他去找了一个人,谈绵有个朋友,也不能算朋友,只能说是同学,那个同学叫陈唯,陈唯跟谈绵两个人的身世都有凄惨之处,但谈绵好歹过了不少好日子,陈唯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啊。
陈唯是私生子,亲爹是当地一个很知名的企业家,但是陈唯妈妈过世很早,陈唯从小在乡下跟爷爷奶奶长大,后来爷爷奶奶也过世了,爷爷奶奶过世前拿着一张照片说他叫陈瑞祥是陈唯的亲生父亲,让陈唯去市里找这个人。
高中没毕业时陈唯拿着全家的存款一千二百块去坐上了去市里的火车,小陈唯太累睡太沉他的包被划了一个口,全部身家一千二百块就这样被偷了。
陈唯先后去陈氏集团两次都被赶了出来,他迫不得已只能坐在集团门口蹲陈瑞祥,那人一出来陈唯立马跟过去喊:“爸爸,爸爸。”
饥寒交迫之下陈唯喊第三声没喊完就晕了过去,陈唯以为自己晕过去之后至少能在医院醒来,他高估了陈瑞祥的道德,他最后是在保安室内醒来的,保安给了他一个鸡蛋吃。
陈唯边吃边哭,他心一横在网上找到了陈瑞祥现任的名字,陈唯再一次蹲守到陈瑞祥的时候,就直接威胁陈瑞祥,陈瑞祥不好好跟他坐下来说话他就去找他现任谈。
陈瑞祥这才肯正视陈唯,最后两个人达成协议,陈瑞祥给陈唯提供一个好学校,每个月固定给生活费,陈唯选中的那所正好是谈绵在读的,而陈唯需要保守秘密。
陈唯以为努力读书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陈唯性格有些孤僻又不太爱说话,在学校里不太受欢迎,身为beta的他在学校还是受到了alpha的欺负,是谈绵救的他,还替他报复回去,后来他们就认识了。
但不久谈绵休学了,陈唯又开始被欺负,他在学校念书的消息还是被陈瑞祥的现任知道了,他来学校里找陈唯骂陈唯是野种,让陈唯公众之下受辱,并且断了陈唯的生活费希望陈唯早日滚回老家。
陈唯坚持要在这里念完书,他想要找法律援助和做亲子鉴定,法律维权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但陈唯今年念高三,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没办法陈唯只能优先高考,等考完再维权。
可就在高考前的半个月,老师通知他,说他的学籍出了问题在当地参加不了最后的考试,陈唯无奈返回原籍考试,到了原籍又说陈唯在那边报名成功了就在那边考试,迂回之下陈唯错过了高考,高考那天他跪着求进考场,但没办法没有人敢担责任放他进去。
陈唯绝望,年轻人在面对极大困难的时候很容易走上极端,他跟谈绵道谢,谈绵觉得陈唯的状态不对,陈唯就直接跟谈绵说,他想死。
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谈绵会说他他幼稚,但没想到谈绵让他等一等,谈绵说找个好日子他们一起死,路上有伴。
半个月前,谈绵来到了陈唯在一楼的小出租房,陈唯劝谈绵不要做傻事,因为谈绵的家庭看起来真的蛮好,有父母有宠爱他的哥哥,长得也很好看。
谈绵没说为什么只是笑,谈绵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陈唯顺着谈绵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树、斑驳的路灯、老旧的街道,谈绵没有掉眼泪可眼中的悲伤远远超过了掉眼泪的时候。
这小半个月里谈绵跟陈唯一起出去玩了,谈绵带着陈唯去体验了之前没有体验过的,比如射箭、台球、保龄球,谈绵还教陈唯打泰拳,他们一起逛了水族馆、动物园。
谈绵喜欢丑萌丑萌的小河马,谈绵每次看都会在一旁哈哈笑,谈绵的笑总是会感染陈唯。有谈绵在身边,陈唯难得开心,暂时地让他忘记了曾经遭受过的苦难,身旁漂亮的谈绵让他挪不开眼,他看向谈绵的目光总是小心翼翼。
晚上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今天是他们原定一起下黄泉的日子,短暂的温暖让陈唯不想死,不过今天谈绵也没提,陈唯就当事儿过去了,就当他们一起开了个玩笑。
半夜睡得好好的谈绵忽地醒了,他踢了踢陈唯,小声地跟陈唯说:“陈唯,我想吃烧烤了,你给我买去吧。”
谈绵睁着一双大眼睛看陈唯,眼睛水汪汪的,看得陈唯直心软,他点头应下来了,谈绵特别开心地从床上坐起来,他从椅子上拿起他的包给陈唯背上。
“你就装在书包里哦,不要让他冷掉。”陈唯应下之后就出门了,谈绵目送着陈唯离开,陈唯一离开,谈绵敲了敲隔壁的门,隔壁就是原来在谈家的私人医生。
先前谈绵在医院买药的时候遇见他了,谈绵记得他老公是干殡葬的,谈绵以要告诉谈氏父母真相以起诉他们为威胁,让那个私人医生给谈绵找一个没人认领或者被遗弃的尸体。